韩史永不禁大怒：“外间何人又在喧哗，不怕本帅的军法吗！”
他没想到，自己刚刚杀人立威，这些军士还敢乱叫，分明是故意捣乱，若不多斩几颗人头，不能让那些泥腿子得到教训。
可还没等到出帐找出“乱源”，渐渐听清外间喊的是什么，直接让众将脸色惨白。
“不好啦！有人袭营！”
“南部大营全被点着了！敌军不知有多少，四面皆有喊杀之声！”
“什，什么？”
韩史永直接在原地呆住了，探出大帐一看，果然看到大营多处火光冲天，无数军士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喊乱逃。
“韩帅！事急矣，请立即表露身份，聚集乱兵。”
“现在敌情不明，但是我军从来没有发现有大股敌军靠近，想来必是小股贼兵。”
“我大营之中，足有两万多禁军，只要能稳住军心，尚可一战！”
老将魏福佑大声提醒韩史永，提出建言，好让他尽快拿定主意。
可是韩史永现在哪还有什么镇定自弱的“名士风范”，真遇到夜袭之战，而且大营中如此混乱，让他直接慌了神。
“魏老将军言之有理，奈何我们连敌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与之交战啊？”
“敌人发动夜袭，目标说不定正是本帅，现在本帅万不能暴露身份，快，快点儿找些亲卫的衣服，让本帅换上！”
魏福佑急怒，真不知道自家主帅刚刚杀人的狠劲儿都跑哪儿去了。
现在都没搞清楚敌人是何情形，韩史永竟已经想着化妆逃跑了！
左右将领纷纷苦劝，但并没有说动韩史永，反而让他更急了。
“尔等同为军中大将，若要聚拢乱兵，干脆你们去亮明身份，休要拖累本帅。”
“快点儿备马！你们先在此支撑，本帅立即赶回桐州城，带齐援兵，便杀回来接应你们。”
韩史永没有被他们说动，反而是夜色中隐隐传来了似是“贼兵”的喊声。
“韩史永自己跑啦，尔等投降免死！”
“韩史永自己跑啦……”
……
深夜潮湿的雾气，直映云霄的火光，悲惨豪?地哭叫……
张子扬无比地享受着这一切！
已经多少年了……
多少年自己都未曾亲自冲锋在前，体会到这一切了！
近些年，张子扬的身体日衰，哪怕还指挥军队，也无法亲上战阵，只能运筹帷幄而已。
现在，得到了系统奖励的大量体魄点，张子扬再次扬威疆场。
虽然只是一次突袭，而且身边还有精锐御卫护住左右，还是让他“老”怀大慰。
“众将士丢掉火种，直向前方冲锋，力求最短时间把敌营杀穿！”
“跑起来！喊起来！”
夜袭之战比想象中更加顺利。
天熊军竟是完全没有想到会遭遇袭击，外围的巡视只是装模作样，而大营内部更是不堪。
他们刚开始纵火，被天熊军发现，迎来的不是强力的反击，而是惊恐的叫喊。
当然了，天熊军好歹也曾是朝廷禁军，哪怕久疏战阵，至少也有将领勉强带领聚集的步卒想要反击。
张子扬冲杀在前，对于战局的感知非常敏锐。
他在白天之时，便已经在高处俯视军营，把这里的地形分布全都映在脑子里，哪怕在亲自冲杀之时，也能在脑海形成清晰的“战场情势图”。
那些逃兵看起来是胡乱逃窜，但是从他们逃走的方向，依然能辨别出哪边是中军大营所在，哪边有可能会有接应他们的援兵。
张子扬总能快人一步，在那些负隅顽抗的将领真正组织起抵抗之前，领兵杀到，先一步把他们杀得溃散。
由他挑选的三千羽林精锐，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阵。
但是，有张子扬数十年的作战经验，再加上恢复盛年之时的勇猛，使得此战极为顺利。
这些年轻小伙子们，根本不需要思考太多，只要做到两件事。
其一便是尽可能地纵火引起混乱。
其二，就是紧追着那个他们无比崇敬的身影。
陛下剑锋所指，他们便不顾生死地往前冲！只要追随着陛下，天下之间便没有他们无法击败的敌人！
他们喊着陛下所教的口号，尽可能地打击韩史永的威信，动摇天熊军士气。
直到他们到中军大帐所在，韩史永竟然还不敢露面稳固军心。
张子扬遥遥看去，火光之下，确实有一名老将坐镇指挥，但此人绝对不是韩史永。
那老将在军中的地位不低，可是再如何，他也无法代替一军主帅的地位。
天熊军的将士们本是将信将疑，但是一直看不到主帅所在，战意已经完全崩溃。
魏老将军平时在军中确有人望，可是他的威信并不足以填补“被主帅抛弃”的惊恐。
更何况，韩史永刻薄寡恩，军士对他也没有效死之心。
哪怕黑夜之中不知道敌军军情，但是四面八方皆有火势，皆有喊杀之声，在这样的情况下，优先保命才是要紧。
至于魏老将军等人……他们既是愿意为韩史永效死，谁又能阻拦呢？
张子扬快速扫过，看到他们身边已经凝聚了接近千人的队伍。
现在不是惜才之时，要知道天熊军足有超过两万之众，他们以不足三千人突袭，不论场面上打得多么漂亮，也不可能斩杀太多士卒。
也就是说，大部分的敌军只是士气崩溃的状态，假如他们发现聚集到中军大帐来更有活下来的希望，甚至还有机会立下军功，恐怕会越聚越多。
必须在他们聚集更多军士之前，先一步将中军大帐拿下，才能彻底断绝敌军反击的希望。
“众将士，随朕冲杀！”
张子扬完全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大吼一声，先执长枪扑上。
“什么？那，那是陛下？”
包括几名高阶将领在内，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虽然韩史永已经代表天熊军投入到太子麾下。
所谓的“陛下”，乃是他们的敌人。
可是，忠孝之念依然深入人心，突然之间就要跟自己效忠了大半辈子，而且代表大乾正红统的皇帝直接交战，甚至一不小心就要背负“弑君”之名，任谁都会产生犹豫之情。
而胜负，便在这刹那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