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条件有限,即便是vip单人病房也做不到拥有浴霸,外面的空调暖风也吹不进浴室。
又因为王安卉一手受伤,一手扎着滞留针的缘故,她只能在唐修竹的帮助下,全程面红耳赤地洗了个不算尽兴的热水澡。
换上了唐修竹的衬衫作为睡衣,套上舒适柔软的睡裤,又在唐修竹的“魔爪”下把头发彻底吹干,王安卉终于觉得干净舒服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许多。
“我去把浴室收拾一下,你乖乖坐着不许乱跑。”
唐修竹替她扎起了头发,抖开毯子披在她肩上,又调高了空调的温度确保不会受凉,这才去收拾了一地的湿脚印和浴室。
王安卉站在空调前吹了会儿暖风,顺便看看窗户外的夜色。
房间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医院外面的主干道,即便到了晚上,二院门口仍旧热闹非凡,急诊大楼更是灯火通明,但隔着窗户她只能看到繁忙穿梭的医护人员和病人。
看着看着,她的思绪不禁飘远,试图回忆起赵心怡在绽雅工作室时候的一些场景。
只可惜时间过去有些久了,她这个人对不重要的人和事情一向也不会特别上心,从她仅能回忆起的几个关于她的片段来看,她都不觉得赵心怡在人前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就连她办理离职的时候,表情也是平和甚至是有些不舍的,要真是有什么恩怨,那她多少也会表现出一种“终于离开这里”的解脱。
为此,昨天她还在工作群问过原团队的那些姑娘们,她们也说之前跟赵心怡之间并没有过什么矛盾,在她辞职后也基本上跟她断了联系。
她实在是想不通,赵心怡这个人,跟绽雅、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是通过什么手段窃取到自己放进保险柜的画稿?
难不成是偷看了她网盘的备份?
还是在她办公室装了什么微型针孔摄像头,然后偷拍了她保险柜的密码?
又或者是说技术高超一点的,她找人黑进了她的工作电脑和工作平板?
可话又说回来,赵心怡为什么要偷这些随便一画的半成品?
这些设计稿她就是随便一画,有的稿子的比例和结构有着很明显的错误,有的甚至可以用“癫”来形容,赵心怡偷了去,难道是为了临摹她的画风吗?
那这就更说不通了,自己在工作室、在网上公开过那么多的稿子,哪一张不比这些特殊的设计稿值得临摹学习?又何必费心思去偷那些风格怪诞的稿子?
思索着思索着,她脑海中突然蹦出来另一种可能性——如果赵心怡原本想要偷窃的是保险柜内其他的东西呢?
那些特殊的设计稿只不过是碰巧看到,被她误以为是什么黑历史,偷了它们就相当于偷了个自己的把柄。
这么一来,赵心怡的动机好像就能说得过去了。
王安卉刚想把这个想法告诉唐修竹,目光就瞥到楼下有一束红蓝光交替闪烁,在医院路灯的照耀下,她看清是一辆警车缓缓驶了进来,最终停在了住院部楼下。
她的心猛然一跳,第一反应觉得这些警察是来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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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王安卉的第六感真的很准。
她前脚刚跟唐修竹说完她刚刚看到了楼下来了辆警车,后脚就有护士带着一男一女两名警察敲响了她病房的门。
“王小姐你好。”两名警察亮明证件,而后那名女警开门见山道,“我们在你的工作室找到了一个东西,需要你协助确认一下。”
女警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毛绒小熊摆件。
王安卉的目光落在那个小熊上,思索几秒后点点头:“这是我的东西,我记得是放在我办公桌后面那个架子上的。”
女警看了一眼同事,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它的来历吗?”
“记得,这是我去年的生日礼物之一,送这个给我的人……”王安卉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好像就是赵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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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内的姑娘们都知道彼此的生日的,有心有空的会准备生日礼物,或者开个生日派对什么的,没空的话直接发个红包,怎么样也算个生日祝福。
前段时间网上那个黄油小熊的表情包特别火特别可爱,王安卉那段时间经常在工作群发,赵心怡大概是想投其所好,送了只跟表情包很像小熊作为她26岁的生日礼物。
她收到后便把它放在办公室的架子上,一来是家里没地方放,二来也是想给自己的办公室增添一点别样的可爱的色彩,后面一直也没把它拿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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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赵心怡的供述,她当初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熊,把其中一个送给了你,然后在另一个小熊的鼻子处装了个针孔摄像头,在一天晚上趁着所有人都离开了工作室,把两只小熊给掉包了。”
女警举起证物袋,点了点小熊鼻头的位置:“而它鼻子里面的摄像头,正对着你办公桌的保险柜。”
“那现在这个,是藏有摄像头的那只小熊?”此话一出,王安卉只觉得一阵恶寒。
“不是。”那名男警摇摇头道,“赵心怡通过针孔摄像头偷拍到了你开保险柜时候的画面,从而记住了密码,在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后,她又把小熊换回了没有摄像头的那只,没过多久她便提出了辞职。”
闻言,唐修竹十分纳闷地看着两位警察:“她想要的东西?不是那些特殊的设计稿吗?”
“恐怕不是。”王安卉把刚才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他,随后又看向二位警察,“所以她到底偷了什么?”
女警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拍摄的是一堆纸片:“她真正想要的是这个服装纸样。”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名堂,但王安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套高级定制礼服的纸样,是工作室准备拿去参加比赛的。
结果那场比赛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直接给取消了,她们这个设计没用上,王安卉只好把这纸样连带着设计图一起收进了保险柜,或许有朝一日这款设计还能重见天光。
但不管怎么说,这套纸样依旧是是工作室的商业机密,更是团队几个月心血的结晶。
“她为什么要偷这个?”唐修竹皱着眉头,显然对赵心怡的动机感到困惑。
女警解释道:“根据我们的调查,赵心怡在辞职前一直与一家竞争对手有过接触,她打算将这个商业机密卖给对方,以获取高额利益。”
竞争对手?她们这一行的竞争对手可就太多了,别说整个清安市,光她们那个区都有不下十家服装工作室,跟设计搭边的就更多了。
说到跟设计搭边,王安卉突然有了个很强烈又很荒诞的想法。她看向两位警察,又看了一眼唐修竹,抿了抿唇道:“这个对家,该不会就是郝嘉瑜的那个裕安吧?”
病房的沉默代替了回答,王安卉突然感到一阵无奈,而且还是身心俱疲那种无奈。
果然奇葩年年有,烂人也不少,她只是感慨这个世界真小,自己身边的烂人还能串成串儿,联合起来摆自己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