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卿被惊叫声引得回头,
当看清公堂上发生的一切时,红唇紧抿。
方才虞灵挣扎着扑过去抱住陆瑜,大家皆以为她对陆瑜一往情深,想在最后同陆瑜告别,念在她主动揭发且提供证据的份上,便没怎么拦着。
开始一切同大家想象的一般,虞灵紧紧抱住陆瑜,脸上带着幸福笑意,
任凭陆瑜再怎么推搡打骂,却只牢牢抱住他,
不成想,惊变只在刹那。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虞灵手握发簪重重刺进陆瑜脖子,
等衙役发现,将虞灵拖开已经晚了,
陆瑜脖颈上的簪子只剩下一节簪尾留在外面,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渗出,
“嗬嗬嗬......”
陆瑜捂着脖子伤口,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救...救...救我.......”
一张嘴,血不受控制从嘴角流下,由猩红转成暗黑,
“没救了。”
衙役查看后摇了摇头,“她下手根本没留情,侯爷的喉管被刺穿,即便是神医来了也难救。”
众人后忙着看陆瑜,
虞灵跺向衙役脚尖,趁着衙役吃桶松懈,挣脱衙役,径直冲向柱子,一头撞上去。
“天呐!又死一个!”
人群中哗然不止,有胆小的赶紧将眼睛捂住,不忍再看。
周兴看着堂下躺着的两具尸体,一个头两个大,
“退堂!”
陆言卿眼尖,瞥见虞灵手背上的红点,顿时明白一切,
天花!
当初虞灵在皇贵妃的帮助下买通宝香斋掌柜,给她用的妆粉中成了天花痘痂磨成的粉末,
正巧她将吴嬷嬷救下,吴嬷嬷为了取信于她,将虞灵的算计全都捅了出来,
她顺水推舟,让连翘将带着天花粉的妆粉掺入了虞灵的粉盒。
本以为虞灵运气好,没中招,原来是发作得比较晚。
怪不得虞灵什么都不在意了,拼着一切也要拖陆瑜下水,原来她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染上天花活下来的人不足五成,幼童更是九死一生,
虞灵自知时日无多,便拖着陆瑜一同去死,
陆言卿盯着虞灵时,陡然察觉身后有一道灼热视线紧盯着她,
她警觉地回头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回去吧。”
柳眉蹙了蹙,陆言卿伸手示意玉雯和连翘将她架着,
毕竟受了三十大板,装也要装出点样子来。
她没那么高尚,将律法当做天,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从状告丫鬟下毒谋害主子那次,她看出周兴并非认死理的人,反而比寻常官员更加圆滑。
她借贺锦书的势从刑部要来衙役,又让玉雯偷偷将这二人塞给师爷,借师爷的手将选择权交给周兴,
她猜对了,
只要能不损周兴的名声,他很乐意睁只眼闭只眼。
踉跄着被架上马车,
陆言卿呼出一口浊气,红唇上扬,漏出一抹畅快笑意,
“终于,都结束了,”
虞灵和陆瑜都死了,
接下来,只要将侯府那些人都处理干净即可。
侯府宅子是皇室赏赐,
如今忠勇侯爵位被夺,宅子恐怕也会被收回,
好在,她有别的宅院,
至于陆言姝他们,自求多福。
“将侯府属于萧家的东西都带走,送到永安巷去,从今往后,永安巷就是我们的家。”
*
忠勇侯府,
在陆言卿的授意下,嬷嬷将陆言姝几人赶出府门,
“拿开你的脏手,不许碰本姑娘!本姑娘是侯府的二姑娘!陆言卿凭什么赶我走!”
“凭什么?就凭已经没有忠勇侯了!你那母亲联合侯爷杀妻弃子的事早已传遍京都,我若是你早就没脸呆在这儿了!”
嬷嬷叉着腰站在门口,没好气道,
“咱们县君心善,允你将院中的衣裳首饰带走,你若是再磨磨蹭蹭不收拾,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直接将你扔出去。”
“你敢!”
陆言姝杏眸发红,气到浑身颤抖:“即便没了侯府,我也是陆家的二姑娘,我的弟弟是陆家的嫡子!陆言卿将我赶出府,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呸!一个外室女还真把自己当做金凤凰了!”嬷嬷啐了一口唾沫,不屑道:
“萧夫人已经和侯爷和离,县君也和陆家断了关系,陆家挪用我们夫人嫁妆在先,县君拿陆家所有产业补足亏空也是情理之中,还陆家,现在陆家就是一个空壳!”
“有这时间在这磨蹭,不如赶紧去替你那好母亲收尸,听说犯人尸骨都会被扔进乱葬岗!”
“是了,二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必不知道今日公堂发生的事。”
嬷嬷双手环胸,啧啧道:“虞氏亲口承认他们夫妻二人谋害萧夫人的事,后用簪子将侯爷刺死,又撞柱自杀。”
嬷嬷的话,击碎了陆言姝最后的希望,她跪坐在地,掩面失声痛哭,
“娘亲......”
“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如果二姑娘不收拾,到时辰,我可就不客气了。”
“姑娘,您还是抓紧收拾吧,若真是身无分文被赶出侯府,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有银钱首饰傍身好歹不至于流落街头。”
陆言姝的贴身丫鬟绿芽将陆言姝扶起,低声劝道:
“还有三公子,县君容不得您,更容不得他,就算是为了三公子,您也要赶紧振作起来!”
“对,你说的没错,我答应过娘亲要好好照顾三弟,”
陆言姝抹了把泪,开始手忙脚乱收拾细软,
“母亲之前就已经给祖母送过信,想必再有两三日祖母就能赶到京都,等祖母到京都,定会替我们姐弟主持公道。”
她拿出匣子,将首饰盒中的首饰全部一股脑倒进去,锁紧。
又从床榻内的夹层抽屉中取出这些年积攒下的银钱,
数了数,足有五百多两银子,
足够她们姐弟二人在京都租个宅院,支撑到祖母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