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秦墨等天风学院的弟子们便在丹师联盟总会安排的客舍中安心休整,各自调整状态,为即将到来的丹道大比做最后的准备。
期间,苏小婉曾提议一同去拜访她在王城的亲友,还想去联盟内一些对参赛者开放的交流场所转转,但都被秦墨以“安心备战”为由婉拒了。他深知王城水深,在丹道大比正式开始前,不愿过多节外生枝。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三日清晨,丹师联盟总会内一处名为“百草堂”的偏殿,突然变得人声鼎沸。
这“百草堂”乃是丹师联盟专门用于收集、鉴定和交流各种奇花异草、珍稀药材的场所。平日里,除了联盟内部的药事长老和鉴定大师,也常有一些年轻丹师会聚集于此,相互探讨药理,或是观摩学习。
今日,百草堂中央的一张白玉石台上,赫然摆放着一株通体漆黑,叶片边缘却泛着诡异血红色光泽的奇特植物。此植物无花无果,只在顶端生有三片叶子,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但闻久了却让人隐隐有些头晕目眩。
石台旁,围满了丹师联盟的年轻丹师,其中不乏一些来自王城各大丹道世家的天才子弟。他们对着这株奇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无一人能准确道出其来历和特性。
“此草乃是我丹师联盟一位长老昨日于‘万毒渊’边缘九死一生采回,其药性诡异,连联盟内的几位药事长老都一时难以断定其具体品类和毒性烈度。今日特意公示于此,若有哪位青年才俊能准确辨识此草,并道出其主要药性及解毒之法,联盟将有重赏!”一名身着丹师联盟执事服饰的中年人朗声宣布道。
这显然是丹师联盟在大比前,有意对各方天才进行的一次摸底和考验。
秦墨本不欲参与这等热闹,但苏小婉却对此极感兴趣,硬是拉着他和石磊一同前来观看。
“秦墨,你看此草,可识得?”苏小婉美目凝视着那株黑色奇草,黛眉微蹙,显然也未能一眼看透。她如今神魂之力大进,对药草的感知也远胜从前,但对此草依旧感到十分陌生和……危险。
秦墨神识扫过,心中也是微微一动。此草的气息,竟与他曾在黑风谷毒瘴林中见过的“腐骨幽兰”有几分相似,但更为内敛和诡异。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华贵丹师袍,神情倨傲的青年越众而出,此人正是王城三大家族之一,司徒家的核心子弟,也是此次丹道大比的热门人选——司徒轩。他聚气境中期的修为,丹道造诣在王城年轻一代中亦是名列前茅。
司徒轩仔细端详了那黑色奇草半晌,又以银针刺探,最终傲然道:“此草色黑叶红,香气甜腻带毒,依我判断,应是某种罕见的‘三叶血煞兰’的变种,其毒性猛烈,能腐人血肉,侵蚀神魂。解毒之法,当以至阳至刚之物中和,如百年雷击木心,辅以……”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听起来头头是道,引来周围不少丹师的附和与赞叹。
然而,秦墨脑海中,药老却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哼,黄口小儿,强不知以为知!此物若真是那般简单,丹师联盟的那些老家伙岂会拿出来公示?这小子只说对了一半,此物确实与血煞有关,但其真正的恐怖之处,他连边都没摸到!”
就在司徒轩得意洋洋,享受着众人吹捧之际,苏小婉却轻轻碰了碰秦墨的胳膊,低声道:“秦墨,你觉得他说得对吗?我总感觉此草没那么简单。”
秦墨见苏小婉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又看了看司徒轩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心中也是略感不爽。他本不想出这个风头,但事关丹道,他亦有自己的骄傲。
他略一沉吟,缓缓开口道:“司徒丹师所言,有几分道理,但……恐怕还未尽全功。”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司徒轩更是脸色一沉,目光不善地望向秦墨:“哦?这位……面生得很啊,不知是哪个郡来的朋友?听你的口气,莫非对此草有更高见解?”
周围的王城丹师们也都带着戏谑和轻蔑的目光看向秦墨,显然不认为这个来自郡城的“乡巴佬”能说出什么名堂。
秦墨神色平静,上前一步,仔细端详了那黑色奇草片刻,随即淡淡道:“此草,名为‘三叶幽冥引魂草’,并非兰属,而是更为罕见的魂植。其叶片边缘的血红,乃是吸收了足够多的生灵死前怨气所化。其香气确实带毒,但并非腐蚀血肉,而是……直接针对神魂!”
“其毒性,初闻甜腻,使人放松警惕,再闻则会引动心魔,使人陷入幻境,神魂在不知不觉中被其丝丝缕缕地抽取引出,最终化为一具行尸走肉,而其神魂则会成为此草成长的养料!”
“至于解毒之法,”秦墨顿了顿,目光扫过司徒轩铁青的脸庞,“寻常至阳至刚之物,只能中和其表层毒气,却无法根除其对神魂的牵引。唯有以‘定魂草’为主药,辅以‘凝神花’、‘破妄果’,炼制成‘九转定魂丹’,方能彻底清除其毒,并修复受损神魂。若无丹药,也可将此草连根拔起,以‘无根之火’煅烧七七四十九日,将其邪性彻底炼化,其灰烬反倒是炼制某些安魂香的上佳材料。”
秦墨一番话语,清晰流畅,有理有据,将这“三叶幽冥引魂草”的特性、毒理、解法乃至后续利用都说得明明白白,头头是道!
一时间,整个百草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丹师,包括那名丹师联盟的执事和之前傲慢无比的司徒轩,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秦墨,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这……这真的是一个来自郡城的年轻丹师能拥有的见识?!便是丹师联盟的许多资深药师长老,也未必能如此精准详尽地道出此草的全部底细!
“你……你胡说!什么三叶幽冥引魂草,我从未听说过!”司徒轩脸色涨红,强自辩驳道,但底气已明显不足。
那名丹师联盟的执事此刻却是神色一肃,快步走到秦墨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这位……秦丹师是吧?您所言,可有典籍出处?”
秦墨心中暗道,典籍自然是没有的,这都是药老那老怪物脑子里的存货。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然道:“晚辈早年曾于一处上古遗迹中,偶得一本残破的《万草异闻录》,其中对此草略有记载。今日一见,恰好印证了书中内容罢了。”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倒也让人难以辩驳。
那执事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朗声道:“秦丹师见识卓绝,所言与我联盟三位药事堂长老连夜翻阅古籍,耗费心神才初步推断出的结果,几乎完全吻合!甚至……比长老们的推断更为详尽和精准!尤其是那‘无根之火煅烧灰烬可为安魂香’之说,更是闻所未闻,却又合乎药理!”
“哗——!”
此言一出,全场彻底炸开了锅!
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在秦墨身上!那些先前还带着轻蔑和戏谑的王城丹师们,此刻脸上只剩下了震惊与……一丝羞愧!
司徒轩更是面如死灰,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技惊四座!
秦墨仅仅是小试牛刀,便已在这王城丹师联盟之中,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暗处,几道一直若有若无关注着此地的强大神识,此刻也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来自天风郡的年轻丹师,产生了一丝真正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