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不是……”
被绑在椅子上的傅沉舟满头大汗,大病初愈,加上失血过多,以至于他唇色苍白,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血色。
他不停的挣动着,手腕上被勒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红痕。
脑海里有两种想法在不停的翻涌交错。
一是他不赞同傅巍说的话。
二则是赞同傅巍说的话,如果他足够强大了,那为什么还是留不住他想留的东西?
他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空荡惨白的屋子,脑海里翻涌的想法,不停的撕扯着他,试图把他扯进一个没有光亮的,冰冷的空间。
傅沉舟头疼欲裂,神经末梢抽疼,拉扯着他的理智。
身体上的疼痛,提醒着他,抑郁症的躯体化反应又在不断的操控着他。
他起先是疼,然后感觉到呼吸困难。
必须要用力的喘息,才能吸入一口氧气。
他试图自救,可模样却狼狈不堪,如同一条即将濒死的鱼。
这仿佛是傅巍在他身上留下的最深最深的烙印,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思绪逐渐变得混沌,他近乎自虐的用力咬着上唇,尝到一嘴血腥味都没有松口。
“砰——”的一声巨响。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他却仍旧垂着头,没有去看。
可能又是傅巍想出来的新把戏,有什么可看的?
但如果他抬头了,就会发现,眼前站着的人是苏晚。
苏晚走进来,看着眼前这堪比监狱一样的空间,再看被绑在椅子上的傅沉舟,他脸色苍白,唇上尽是斑驳的血色,额头上的冷汗延续到了颈脖,蜿蜒进衣服里,锁骨边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俨然是痛苦到了极点。
这样的画面,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苏晚的脖子,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不断的挤压着她的胸口,窒息的感觉,让她连靠近傅沉舟的脚步边都变得迟缓。
“傅沉舟。”苏晚眼眶泛红,声音干涩,很轻的叫他。
眼前的人却没有反应。
“傅沉舟……”她又叫了一声,声音还是很低。
等她叫到第三声的时候,人也走到傅沉舟面前,她半蹲下身体,由下至上和傅沉舟对望。
“傅沉舟。”
传入耳边的声音,由虚幻变得真实,傅沉舟瞳孔骤然紧缩,为了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他颤抖着声线喊她的名字。
“苏晚?”
“是我傅沉舟,我来了,我来找你了。”苏晚倾身捧着他的脸,很用力的抱住他。
“别怕,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我在的,我一直都在的。”
萦绕在鼻尖的清栀香,冲淡了一室冰冷。
傅沉舟被绑着,没办法去抱她,只用下巴去蹭她单薄的肩膀,感受她的存在。
“苏晚,苏晚……”
“我在。”苏晚从他胸口把头抬起,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又去亲他被牙齿咬出细碎伤口的唇瓣。
她的动作很轻很轻,像是为爱人舔舐伤口的小兽。
傅沉舟没动,感受着她唇间温热的吐息,落在唇瓣上轻柔的动作。
湿润的,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他。
脑袋里折磨着他,不断肆虐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身上传来的疼痛,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垂眸,去寻苏晚的唇瓣,在她快要退开之前,追过去更深的侵略那抹温柔的气息。
十几秒后,他停下动作,靠在苏晚肩头平复着呼吸,磁性的声音染上了哑意。
“晚晚,给我把绳子解开,我们离开这里。”
苏晚看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一直缠绕在心口的窒息感减弱了许多,站起身去给他解绳子。
指尖掠过他发红的手腕,不禁心疼的在那上面碰了碰,神色凝重得像她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傅沉舟心里很软,唇角不是很明显的朝上勾了勾。
“没事,我一点都不疼。”
勒痕那么重,怎么可能不疼?
苏晚不信他的话,默默给他解绳子。
像是为了不让傅沉舟有挣脱的可能,绳子绑得很复杂,苏晚只能慢慢解,傅沉舟垂眸看她,神色由紧绷变得慵懒,是很闲适的状态。
——
楼下。
赫巍一边翻看报纸,一边端起茶杯喝茶,时不时用余光注意着坐在他对面划拉手机的傅明霜。
抬腕看了看表,半小时,傅明霜竟然在这跟他面对面坐了半小时。
以傅明霜的性格,平时好像跟他多待一秒钟都恨不得逃走?现在怎么会干坐在这那么久。
不对劲。
傅巍眯了眯眼睛,锐利的目光直直朝傅明霜射过去,好似能看穿一切。
“傅明霜,你心里有鬼。”他语气笃定,人已经放下茶杯和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楼上的方向走。
傅明霜心里一慌,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快步走到楼梯口拦住他的去路。
“大哥!我们兄妹俩那么久没见,你就不想跟我认真聊聊吗?”
“聊什么?”傅巍神色冷得吓人。
“聊你怎么拖延时间?让人把沉舟带出去?傅明霜,你知道我是什么性格,不要试图触碰我的底线,要是惹恼了我,就是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话落,他不再多看傅明霜一眼,转身往楼上走。
傅明霜下意识跟上去,就听到傅巍冷声下命令。
“来人,立刻把她带走!”
角落里很快出来两个保镖,把傅明霜强行带离了原地。
傅明霜被身高体壮的保镖拖着,目光仍旧望着楼上的方向,大脑飞快运转,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帮得到苏晚和傅沉舟。
反省室内。
苏晚终于解开了绑住傅沉舟的绳子,扶住他往外走。
“快走。”
傅沉舟靠着她,保持能够闻到那股暖香的距离,却也控制着,不压到她。
苏晚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一心想把傅沉舟带离这里。
挪到门边,手落在门把手,刚要把门拉开,门就率先被人从外面打开。
随即闯入眼里的,便是傅巍那张铁青到极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