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破深夜的云层,红蓝光影在裴玄澈染血的衬衫上跳动。
他站在警车前,脊背挺得像根绷紧的弦,连警灯扫过额角的血渍时,眼底都没有半分晃动。
为首的警察按住腰间对讲机,手电筒光束扫过他的脸:\"先生,我们需要您配合调查——\"
\"我是裴玄澈。\"男人声线沉得像压了块铅,尾音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裴氏集团现任执行总裁,上个月刚在总局做完反黑经济犯罪的特邀讲座。\"
警察的手顿在半空。
手电筒\"啪嗒\"掉在地上,光束歪歪扭扭扫过路边被撞变形的护栏——那是埃里克的手下为了截停他们,故意开车撞上来的痕迹。
\"裴...裴影帝?\"年轻警员的声音发颤。
上个月总局的讲座他看过直播,裴玄澈穿着定制西装站在投影仪前,用金融模型拆解跨国洗钱链条的样子,比他在电影里演的商业精英更让人惊心动魄。
\"这位是埃里克·琼斯。\"裴玄澈侧身,露出被按在地上的男人。
埃里克的金丝眼镜歪在鼻尖,嘴角淌着血,正是方才沈扶黎为护他撞上车门时,他扑过去揍的那拳。\"前华星娱乐高管,三年前通过虚假项目洗钱八千万,半年前买凶泼脏水给沈扶黎女士,今晚又雇了三车人截杀我们。\"
\"放屁!\"埃里克突然嘶吼,脖颈青筋暴起,\"是你们设局陷害!
我要见我的律师——\"
\"顾小北。\"裴玄澈没看他,只低低唤了声。
后车厢的门\"咔嗒\"打开。
顾小北裹着件黑色风衣,苍白的手指捏着个U盘,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他走到警车旁,将U盘插进警察的执法记录仪接口:\"这是埃里克近三年的资金流水,海外账户的跨境转账记录,还有他和杀手组织的聊天截图。\"
投影仪的冷光在众人脸上流转。
第一张照片是埃里克在瑞士银行的签字单,金额栏赫然写着\"80,000,000\";第二张是他和\"暗夜\"杀手组织头目\"豺狼\"的对话:\"沈扶黎,五十万,毁容就行\";第三张更刺目——三天前他给手下的转账记录,附言是\"截杀裴玄澈沈扶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埃里克的脸瞬间煞白。
他挣扎着要扑过去抢设备,却被两名警察死死按在地上,膝盖重重磕在柏油路上:\"你们不能信!
这都是伪造的——\"
\"伪造?\"顾小北咳嗽着扯松领口,喉结滚动着压下翻涌的血气。
他调出另一组监控画面,画面里埃里克正将装满现金的箱子塞进暗格,\"这是华星娱乐地下车库的监控,时间是三年前七月十五号凌晨两点十七分。
需要我再调当天的天气预报吗?
那天晚上下暴雨,您的皮鞋沾了红土,和车库角落的泥印完全吻合。\"
警察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
为首的队长摸出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对着话筒说了两句,脸色从严肃到震惊,最后恭敬地朝裴玄澈颔首:\"裴先生,总局张局说您提供的线索属实。
我们已经联系了经侦大队,埃里克的海外账户半小时前被冻结,赃款正在原路返还。\"
\"很好。\"裴玄澈低头整理袖扣,染血的衬衫下,肋骨处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痛,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刚从商务车下来的女人身上。
沈扶黎穿着他的外套,发梢还沾着方才撞车时的碎玻璃渣。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尖上。
直到站定在他面前,才突然伸手揪住他染血的衣襟,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布料扯破:\"疼不疼?\"
\"不疼。\"裴玄澈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指腹擦过她耳后未消的红痕——那是方才埃里克的手下甩过来的铁棍擦过的印记。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倒是你,刚才撞车门那下...我差点没忍住把那辆车掀了。\"
沈扶黎的眼眶突然发酸。
她想起十分钟前,那辆黑色轿车从巷口冲出来时,裴玄澈几乎是用身体把她压在座椅上。
金属碰撞的巨响里,他在她耳边说的不是\"别怕\",而是\"扶黎,咬我。
疼了就咬,别憋着\"。
警车载着埃里克呼啸而去时,陆总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金融大鳄标志性的金丝眼镜:\"裴大少,刚才和总局李副厅通过电话了,埃里克的案子明天就能上新闻头条。
至于那些跟着他造谣的营销号...\"他勾了勾嘴角,\"顾小北已经黑了他们的服务器,明天早上,沈小姐的澄清通稿会挂在热搜前三。\"
\"谢了。\"裴玄澈替沈扶黎拢了拢外套,指尖在她后颈轻轻摩挲。
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劫后余生的余震。
顾小北倚着车门咳嗽,被陆总一把捞进车里:\"回医院。\"他转头对裴玄澈挑眉,\"这位小黑客为了找证据,三天没合眼了。\"
沈扶黎这才注意到顾小北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刚要开口,裴玄澈已经替她说出了后半句:\"明天让家庭医生去你公寓。\"
\"知道啦知道啦。\"顾小北虚弱地挥挥手,车门在他话音里关上。
夜色渐深,烟火气混着雨后的青草味涌进鼻腔。
沈扶黎突然踮脚,吻上裴玄澈唇角的血渍。
他怔了怔,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像是要把方才的惊险都吻进骨髓里。
直到远处传来手机震动声。
裴玄澈的手机在裤袋里疯狂作响。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瞳孔微缩。
沈扶黎察觉到他的紧绷,伸手替他接起电话,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背。
\"喂。\"他的声音沉得像暴雨前的云层。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却让裴玄澈的指节瞬间泛白。
沈扶黎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她脚边,像朵开得极艳的红梅。
\"我知道了。\"他挂断电话,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
\"怎么了?\"沈扶黎伸手捧住他的脸。
裴玄澈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那里的心跳快得离谱,像擂鼓:\"家里出事了。\"他顿了顿,\"裴氏集团被人联合做空,股市半小时内暴跌23%,现在需要我回去处理。\"
沈扶黎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想起裴玄澈说过,裴家是他母亲用半条命护下来的家业,是他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要撑住\"的责任。
\"什么时候走?\"她问。
\"半小时后有私人飞机。\"裴玄澈低头吻她的额头,\"扶黎,等我——\"
\"我知道。\"沈扶黎打断他,踮脚替他擦掉嘴角的血渍,\"你去撑住天,我在这里等天重新晴起来。\"
裴玄澈的喉结动了动。
他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夜风掀起两人交叠的衣摆,远处传来飞机起飞的轰鸣。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
他低头看了眼消息,松开沈扶黎时,眼底的暗涌几乎要漫出来。
\"我得走了。\"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顾小北会派人送你回家,陆总已经安排好公关团队,明天的澄清稿——\"
\"裴玄澈。\"沈扶黎突然拽住他的袖口,\"你答应我,处理完事情...要第一个给我打电话。\"
\"好。\"他低头吻她的指尖,\"第一个。\"
商务车的灯光刺破夜色时,裴玄澈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登机口。
沈扶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被玻璃门切割成碎片,直到完全看不见。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裴玄澈刚发来的消息:\"等我。\"
夜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沈扶黎却笑了。
她抬头望向天际,那里有架银色的飞机正划破云层,像颗不会坠落的星。
而在千里之外的裴氏集团顶楼,董事会的灯光彻夜未熄。
裴玄澈推开门时,投影屏上跳动着绿色的股价曲线,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摘下染血的外套扔在沙发上,指节叩了叩桌面:\"把做空名单调出来。\"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有人想说什么,却在触及他眼底的冷意时闭了嘴。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沈扶黎的消息:\"我煮了你最爱的酒酿圆子,等你回来吃。\"
裴玄澈低头打字,唇角勾起极淡的笑:\"等我。\"
他抬头时,眼底的暗涌已经凝成实质。
那些试图撼动裴家的人,大概忘了——
他裴玄澈,从来不是会输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