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刚触到眉心,一股炽热如岩浆般的灼烧感便从巫纹处炸开,那滚烫的感觉如同烙铁狠狠烙在皮肤上,触觉清晰而强烈。
那股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在血管里横冲直撞,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如同密集的鞭炮声在耳边炸响——是反物质结晶在重塑血肉,这反物质结晶乃是远古神秘之地遗落的奇异之物,拥有强大而未知的力量,能对血肉进行改造;还是山魈精血在对抗侵蚀?
喉间腥甜翻涌,那股血腥味浓重刺鼻,他却笑了,因为识海里那粒星子突然亮得刺眼,光芒如同一轮小太阳般夺目,视觉冲击强烈。
苏挽月的声音混着血锈味钻进耳朵,那血锈味刺鼻难闻,“噬忆绦的双重反噬需要'自愿献祭'。”
\"苏姑娘?\"他踉跄着扶住身边焦黑的岩柱,岩柱粗糙且滚烫,触感明显,右眼的剧痛让视线模糊成一片猩红,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可就在眨眼的瞬间,他看清了——苏挽月的身影正从虚空中剥离,不是那个总冷着脸拨弄药杵的医女,而是被锁链贯穿脖颈的古巫族少女,锁链纹路与她颈间那道淡痕完全重合。
她的指尖抵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巫纹漩涡正疯狂吞噬着反物质浪潮里的虚影,旋涡飞速旋转,发出“呼呼”的声响,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在吞噬一切。
\"用我的巫族血脉,吞噬巫妪先祖的虚影!\"少女的声音带着千年回响,如同古老的钟声在幽深的山谷中回荡,陈墨这才发现她眼底泛着与巫妪先祖相同的幽绿,却多了几分决绝的清明。
原来苏挽月不是容器,是被封印的本体?
他想起七日前她替自己挡下傀儡刺击时,颈间那道血痕渗出的幽蓝——那时她就知道了?
\"陈墨!\"林寒山的嘶吼像一记重锤砸在耳膜,声音震得他耳朵生疼。
陈墨转头,看见游方道士的半边脸正在溃烂,青黑的巫族面纹从他左眼蔓延至下颌,他正将那片溃烂的皮肤按在傀儡天军核心上,“阴阳契的反面是反物质!”道士咧嘴笑出血沫,手腕翻转间,腰间那道缠着红绳的青铜锁链“铮”地弹起,穿透了天枢子的左眼。
天枢子的惨叫声刺破云霄,如同一只受伤的孤雁发出的凄厉哀鸣。
这个操控着傀儡天军的反派首领此刻像被抽了筋骨的提线木偶,他脖颈的巫族图腾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爬满蛆虫的腐肉,那腐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你疯了!
幽冥海会永远困......”
\"困就困!\"林寒山的瞳孔泛起幽蓝,那是阴阳契反噬的征兆,“老子早该和这破平衡同归于尽!”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核心,青铜锁链发出嗡鸣,如同低沉的号角声,陈墨这才注意到锁链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用道士的血写的往生咒。
随着林寒山疯狂举动的同时,不远处阿九所在的地方,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燥热起来,“嗤啦——”
阿九的呜咽混着布料撕裂声。
陈墨惊觉哑仆不知何时褪去了粗布短打,露出浑身暗金色的鳞片,鳞片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山魈王的图腾在他背后浮现,却正与空中猩红的傀儡图腾一同碎裂。\"阿九?\"陈墨伸手去抓,却只触到一片灼热的风,那风滚烫如热浪。
哑仆转头,嘴咧到耳根,露出两排森白獠牙——原来他从不说人话,是因为根本不是人。
\"巫妪族叛乱的真相......\"阿九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带着某种古老种族的韵律,“他们用噬忆绦篡改记忆,只为逃避被山魈族镇压的宿命!”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爆燃,暗金与猩红的光雨炸开来,如同绚丽的烟花绽放,视觉效果震撼,陈墨被气浪掀翻在地,却看见光雨中心有团幽黑的锁链——那是被封印千年的噬心锁本源。
地动山摇,脚下的大地剧烈震动,发出沉闷的“隆隆”声。
燕无疆的低喝从远处传来:\"陈墨!
接着!\"陈墨抬头,看见失忆镖师正将断裂的皇族锁链插入地脉,金芒顺着锁链窜入地底,与天泣峡谷方向涌来的能量乱流撞在一起,在山脉上空形成半透明的金色屏障,屏障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如同梦幻的光晕。\"先祖陨落时留下的终极武器,\"燕无疆咳着血,指尖抚过锁链上的龙纹,“需要反物质的湮灭效应才能启动......”
陈墨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入识海。
苏挽月的本体正站在巫纹漩涡前,锁链从她脖颈延伸进漩涡深处,“现在!”她猛地拽动锁链,陈墨心口的巫纹突然暴涨,像活物般缠上那道来自反物质浪潮的虚影——巫妪先祖的虚影正在缩小,她的笑声里终于透出慌乱:\"双生茧破裂的代价是永生枷锁......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
\"知道。\"陈墨的声音在识海里回荡。
他想起赵铁嘴咽气前的温度,想起林寒山总挂在腰间的半块道牌,想起阿九端来的那碗永远温热的药粥,最后想起苏挽月替他擦手时,指腹上因捣药留下的薄茧。
他松开攥着残魂印的手,黄纸飘落的瞬间,巫纹漩涡突然吞噬了最后一缕虚影。
\"咔嚓——\"
苏挽月颈间的锁链纹路逆向崩解。
陈墨眼前闪过刺目的白光,等再睁眼时,她已变回那个冷艳的医女,正捂着脖颈喘气,锁链痕迹淡得几乎看不见。
而整片赤炎山脉的地核在坍缩,幽蓝的反物质浪潮开始倒卷,傀儡天军的核心发出绝望的哀鸣,如同无助的孩童哭泣,天枢子的残魂被阴阳契拽向幽冥海方向,逐渐透明。
\"永生枷锁的真相......\"苏挽月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望着陈墨眉心的巫纹,“巫族血脉觉醒者,才是打破轮回的'逆鳞之刃'。”
陈墨刚要开口,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
他下意识捂住眼睛,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掌心,却在触到皮肤的瞬间湮灭——那枚本应与巫纹融合的幽冥结晶,此刻正在眼窝里剧烈震颤,他甚至能听见细微的裂纹声,像某种古老封印在松动。
\"陈墨?\"苏挽月的手覆上来,带着药香的温度,那药香淡雅清新。
陈墨摇头,松开手。
他看见自己右眼的瞳孔里,那枚结晶正裂开蛛网般的细纹,幽蓝的光从裂缝中渗出,像要挣开什么束缚。
山风卷着灰烬掠过他的脸,那风带着灰烬的干涩与呛人味道,他听见远处林寒山的笑声,燕无疆收锁链的脆响,还有阿九消散前最后一声低吟。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陈墨望着苏挽月染血的裙角,突然觉得所谓永生枷锁,不过是困不住人心的虚妄。
他摸向怀中的残魂印,黄纸还带着温度,赵铁嘴的话仿佛就在耳边:\"这印能换魂,也能改命......\"
右眼的痛突然加剧。
陈墨眯起眼,看见结晶的裂纹里,有什么漆黑的东西正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