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水放开巴图尔，她突然有些泄力，要不是被巴图尔拉住，差点直接坐到地上。
两人面对面站着，方秋水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反应，这样的场面被巴图尔看见，她无法给出任何解释，更不打算要向巴图尔解释。
巴图尔拿过方秋水手里的银簪，用衣摆擦干净上面的血迹，给她重新把发簪戴回去。
方秋水微微蹙起眉，眼里满是不解。
“走了。”巴图尔拉住她的手腕，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带着方秋水往她的住处回去。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下，一直躲在外面的劳元洲才走出来，他望着方秋水和巴图尔离开的方向，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到巴图尔给方秋水把银簪戴好那一刻，劳元洲意识到一件事，相同的情境下，他做不出巴图尔这样的反应，难怪始终无法和方秋水并肩。
尽管这两年来，他们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他们共同面对外面的敌人，他们谈天说地无所不聊，即便在外人看来，他劳元洲和方秋水一定是互相最信任的人。
可在这一夜之后，劳元洲才终于意识到这件事，他并不真正了解方秋水，更不配站在方秋水身边。
找过来的卫年让劳元洲回过神来，他收回杂乱的思绪，吩咐卫年把这个地方清理干净。
回到住处，方秋水和巴图尔坐在桌边，倒好的茶早已变凉，方秋水却连杯子都还没碰过。
“早上收到你的信之后，我放学就过来了。”巴图尔先开口说话，“我没走正门进来，陆公馆的人不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才没人通知你这件事。”
“那边的屋子很偏僻，你为什么能找到我？”
巴图尔从衣袖里拿出那只小小的钟表，“在一定范围之内，用这个能找到你。”
方秋水拿过来看了看，第一眼以为这是个罗盘，仔细一看却发现不是，看起来反而更像指南针，“哪里来的？”
“齐纵老先生送给我的小玩意。”
“这东西凭什么能找到我？”方秋水抬眼看向身边的人，“说真话。”
“我上个月送你的银镯跟它配套，找镯子就能找到小水你。”
听到这里，方秋水沉默下来，银镯是上个月巴图尔送的生日礼物，她当时没有多想就收下了，完全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种门道。
“我想着用过一次之后再告诉你这件事。”巴图尔顿时有些心虚，“小水，你会生我的气吗？”
方秋水反应不大，她望向巴图尔的眼底中有疲倦，“下不为例，我不喜欢这种东西，你想知道我的去处以后自己来问。”
“好，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话说开后，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确认方秋水确实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后，巴图尔才再次开口。
“小水，信里你说叫我明天来陆公馆找你，是因为什么事情？”
方秋水喝一口已经冷掉的茶，“我找到乌雅了，想带你去看看她。”
听到乌雅的名字，巴图尔反应很大，他起身的动作很快，但看外面的夜色只能又坐回去，“她现在在陆公馆？”
“嗯，还有耿察。”
方秋水简单把事情说一遍，听完事情的经过，巴图尔久久没有言语。
在此之前，巴图尔也一直在暗中找乌雅，只是他最后只查到乌雅从金陵离开，此后就一直断了线索，完全找不到乌雅人在何处。
“现在太晚了，明天早上我再带你去见他们。”
“嗯。”巴图尔点头，他看着方秋水，面色有些复杂起来。
“有话就说。”
“师傅，这些年过来，我突然觉得欠了你好多人情，感觉这辈子都要还不清了。”
巴图尔突如其来的正经，让方秋水有些没反应过来，“谁说过要你还人情，别琢磨这种没必要的事情。”
“平时我什么都听小水你的，这件事总能由我自己决定吧？”
看巴图尔正经不了几句，方秋水收回视线，她又给自己倒一杯茶，“随你，别再像之前那样给我搞乌龙就行。”
两人没聊几句，而后各自去休息。
翌日一早，方秋水带着巴图尔去见乌雅，刚见上面，乌雅又没忍住拉着巴图尔哭了一场。
巴图尔像从前那样安慰着人，边上的耿察没有怎么说话，直到视线再次和巴图尔对上他才开口。
“抱歉，我没做到当初承诺的那样，没有保护好乌雅，让她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
巴图尔没说什么责怪的话，他拍拍耿察的肩膀以作安慰，心中明白这不是耿察的错，而是时代带来的悲剧。
乌雅和耿察还要继续留在陆公馆住一段时间，等耿察把身上的伤养好，才会搬到方秋水他们那里。
回家的路上，巴图尔的余光总是忍不住落在身旁方秋水身上，今天见到乌雅和耿察之后，他才更加清晰的知道，如今他依旧能有双亲陪伴，完全是因为有方秋水在。
假如没有方秋水周到的准备，如今他巴图尔说不定又会是另一番凄凉的处境。
想到这里，巴图尔不由感到庆幸，庆幸方秋水一直陪着他，始终没有弃他而去。
“对了，回去准备准备，我还要问你的功课。”
巴图尔转头去看方秋水，心里的感动一下少了三分，“小水，最近你那么劳累，回去还是先好好休息比较好，问功课的事情不急。”
“自从当上你的师傅开始，你哪次说谎能把我骗过去？”方秋水看出来他的心虚，“我看你也别担心我累不累了，先做好被我罚的准备吧。”
巴图尔：......
他心中的感动又减少五分，觉得方秋水对自己的慈爱连两分都没有了。
回到家，方秋水刚坐下就被格塔娜拉住，问她怎么去了那么多天，这些日子里有没有喝参汤，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差点让方秋水顾不上巴图尔而让他逃过一劫。
“夫人，您先等我一下。”方秋水把格塔娜按到座位上，又上前两步把想要溜走的巴图尔逮住，“杜默，给我看好他，没有我的允许，巴图尔一步都不能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