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裹挟着刺骨寒意,秦远紧搂林雅下坠,耳畔尽是水流轰鸣。少女颈间红莲印记绽放出妖异光芒,将四周海水映成血色。深渊之下的赤铜宫殿愈发清晰,殿门上的红莲纹路仿佛活物般蠕动,与林雅体内的印记遥相呼应。
\"远哥……\"林雅意识模糊,指尖无意识地攥住秦远衣襟,\"有人在叫我……\"
秦远渡入一缕纯阳真气护住她心脉,金焰在周身形成光罩隔开海水。下沉百丈后,赤铜宫殿的全貌终于显现——整座建筑形如盛放的红莲,殿柱雕满缠绕的赤蛇,檐角悬挂青铜铃铛,随水流轻轻摇晃,却诡异地发出清脆声响。
就在二人即将触及殿前玉阶时,一道白影自殿门飘出。白衣女子赤足踏浪,裙裾在水中舒展如云,眉间红莲比之前所见更为鲜活。她轻轻挥手,一股柔和力量便将秦远二人托起,缓缓落在殿前。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白璃微笑,指尖掠过林雅发梢,少女立刻陷入沉睡。
秦远将林雅护在身后,金焰在掌心凝成长刀:\"你对她做了什么?\"
白璃不答,转身走向宫殿:\"进来吧,你的朋友们很快也会到。\"她顿了顿,\"这座'红莲宫'沉在东海之底千年,唯有红莲劫印能唤醒它。\"
殿内景象令秦远一怔——穹顶镶嵌着无数夜明珠,照得满室生辉;四壁悬挂着古画,画中竟全是他的面孔,只是衣着年代各异;最深处的水晶棺里,静静躺着一名与白璃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处生着一株赤红珊瑚。
\"那是我的本体。\"白璃抚过棺椁,眼中闪过哀伤,\"千年前你为破九幽冥帝的诅咒,将我魂魄封入红莲,肉身则化作这株'南明离火珊瑚'镇守东海。\"她忽然掀开袖口,露出手腕上与秦远一模一样的魂契印记,\"现在,你该想起来了。\"
秦远脑中骤然刺痛,零碎记忆如潮水涌来——
血月当空,他持剑立于尸山血海;白璃以身饲剑,泣血结印;最后画面是她消散前,将一朵红莲按在他心口……
\"啊!\"他抱头闷哼,金焰不受控制地暴涌而出。白璃立即捏诀,殿内红莲纹路亮起,将暴走的火焰引导吸收。
\"记忆苏醒需要时间。\"她轻声道,忽然转头望向殿外,\"你的小情人来了。\"
水波震荡,四道身影破浪而入。苏映雪冰魄剑气开道,云清歌铃音护体,温婉搀扶着脸色苍白的陆雪晴,四人衣衫尽湿,却战意凛然。
\"秦远!\"苏映雪见他无恙,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随即剑指白璃,\"放开他们!\"
白璃轻笑:\"玄冰之体的小姑娘,脾气倒大。\"她袖袍一挥,众人腕间青光丝绳突然断裂,化作光点消散,\"同心结对我无用。\"
云清歌将林雅抢回,探脉后脸色骤变:\"她魂魄正在被红莲吞噬!\"
\"不,是融合。\"白璃纠正,\"这丫头本是凡人,能承受红莲之力至今已属奇迹。\"她走向水晶棺,\"要救她,唯有取出我本体心口的珊瑚,炼化后重塑其魂。\"
秦远按住欲出手的苏映雪:\"你说九幽冥帝即将苏醒,究竟怎么回事?\"
白璃神色凝重起来:\"当年冥帝被你我联手封印,如今红莲现世,他的爪牙必会来夺。\"她指向棺中珊瑚,\"南明离火珊瑚是五行灵物中的'南方赤火',也是镇压冥帝的关键。\"
温婉突然开口:\"所以林雅的红莲印记,其实是……\"
\"我的残魂。\"白璃叹息,\"当年为防冥帝破封,我将魂魄一分为二,一半镇守东海,一半随夫君转世。\"她看向秦远,\"而你轮回中记忆全失,直到金丹大成,才触动魂契苏醒。\"
沉默良久,秦远走向水晶棺:\"取出珊瑚,你会如何?\"
\"魂飞魄散。\"白璃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所有人一震。她忽然展颜一笑,\"不过若夫君肯与我双修渡气,或能保住这缕残魂。\"
\"无耻!\"苏映雪冰魄剑气暴涨。
白璃不躲不闪,任剑气穿透虚影:\"小丫头,我与他拜过天地时,你祖辈尚未出生呢。\"
眼看二女剑拔弩张,殿外突然传来沉闷撞击声,整座宫殿剧烈摇晃。白璃面色一变:\"来了!\"
透过水幕,只见相柳残尸正被黑雾吞噬,雾中浮现无数鬼面,凝聚成遮天巨手抓向宫殿。
\"幽冥教的'万鬼噬灵阵'!\"云清歌急摇铃铛,\"必须立刻取珊瑚!\"
白璃飘至棺前,指尖轻点。棺盖开启的刹那,整座宫殿红莲纹路同时亮起,她虚幻的身影开始消散:\"夫君,动手!\"
秦远咬牙探手,抓住那株赤红珊瑚。灼热剧痛顺着手臂蔓延,金焰与珊瑚火精相撞,爆出刺目强光。白璃身影淡得几乎透明,仍强撑着结印护住众人。
\"以我残魂为引,炼!\"她轻喝一声,化作流光没入珊瑚。
珊瑚脱离棺体的瞬间,海底传来深渊般的怒吼。鬼手撕开水幕,露出其后扭曲的幽冥通道,隐约可见一尊白骨王座虚影。
\"冥帝投影!\"白璃声音从珊瑚中传出,\"快走!\"
秦远将珊瑚按入林雅心口,少女周身顿时燃起金红火焰。云清歌抛出青铜铃,铃身暴涨成舟;苏映雪冰魄剑气冻出一条通路;温婉撒出符箓延缓鬼手追击。众人刚跃入铃舟,整座红莲宫轰然崩塌!
巨浪将铃舟抛上海面时,蓬莱灵舟正在不远处搜寻。蓑衣老者见状大惊:\"你们竟活着从'红莲渊'出来了?\"
秦远怀中的林雅忽然睁开眼,瞳仁深处闪过一抹赤芒。她轻抚秦远脸颊,指尖温度灼人:\"夫君,我暂时栖身在这丫头体内。\"白璃的声音轻柔响起,\"待集齐五行灵物,我自有重生之法。\"
夕阳将海面染得血红,远处黑云再度聚集。秦远望向天际,握紧了林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