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卓澜将皮筋塞进自己的口袋,掏出手帕准备擦拭她脸上的雨水:
“头发散了……”
“放开她!”
傅寒洲冲过来时带起一阵风,裹挟着风雨打在秦盈的小腿上。
他钳住魏卓澜探出去的手,眼神却比暴雨更冷冽,军帽檐上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军装领口。
他盯着魏卓澜触碰秦盈发丝的手,喉结剧烈滚动,眼底翻涌着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意。
“傅团长终于舍得出现了?我不过是看秦同学淋湿了……顺便送她回宿舍……”
魏卓澜不慌不忙抽回手,将手帕仔细叠好放回口袋:
“傅团长这是做什么?”
“魏公子请摆正自己的位置!有些人你碰不得!”
傅寒洲向前一步,站在他面前,暴怒的眼睛有些赤红,他的喉结滚动两下:
“秦盈,过来。”
魏卓澜轻笑出声,故意拖长尾音:
“傅团长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不如……”
“住口!”
话音未落,傅寒洲的拳头已经擦着他的耳畔砸进墙里,怒吼混着炸雷响起:
“再敢以职务之便纠缠她,我让你连教师的讲台都站不稳。”
魏卓澜被他的气浪掀的后退半步,丝毫没有被他这气势吓到,脸上带着挑衅的笑意,目光中闪烁着得逞的光芒。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影响部队声誉……\"
他笑着退开半步,眼神直直地看着秦盈:
“秦盈同学,我办公室还有干毛巾,要一起去吗?”
秦盈慌忙挡在两人中间,攥住傅寒洲紧绷的手臂:
“别在这闹!教务处的灯还亮着……”
她感觉到傅寒洲的浑身肌肉都在颤抖,却还是慢慢松开了拳头。
魏卓澜整理好被扯皱的衬衫,嘴角勾起优雅却又危险的弧度:
“傅团长公务繁忙,下次还是多抽出些时间陪陪夫人吧,被人钻了空子就后悔莫及了。”
他故意将“钻”字咬的极重,说完,撑着伞走进雨幕,皮鞋在积水里发出清脆又从容的声音,仿佛踩在他们的神经上。
傅寒洲脸上的雨水顺着凌厉的眉骨滑落,冷冽的声音穿透雨幕:
“我的人,轮不到你教我怎么守,敢动她,就算魏中朝是宣传部长,我也让你付出代价。”
魏卓澜的伞消失在雨幕深处,傅寒洲的军靴突然碾碎脚边的水洼。扣住秦盈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融进骨血里。
他扯松被雨水浸透的衣领,低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秦盈,你就这么喜欢站在这儿等他发善心?”
“我根本不想和他单独待着!”
秦盈后退半步,后腰又撞上砖墙。
礼堂屋檐的雨帘哗啦啦坠落,在两人之间织出一道朦胧的屏障:
“是他突然出现,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
傅寒洲突然笑出声,笑声却比雨声更冷。他摘下滴水的军帽狠狠攥在手里,帽檐的银线在闪电中泛着刺目的光:
“你后退的时候倒是记得躲,他碰你头发时怎么不躲?扯你皮筋的时候怎么不躲?”
“我躲了!”
秦盈的声音被惊雷劈碎,眼眶泛起水光。她想起魏卓澜指尖缠绕皮筋的触感,突然一阵反胃:
“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还要——”
“因为你该躲得更远!”
傅寒洲猛然逼近,身上淡淡地烟草味混着雨水扑面而来。
他撑在秦盈头顶的手重重砸在砖墙上,溅起的碎屑落在她颤抖的肩头:
“赵顺喜的事还不够教训?魏卓澜比他更危险!”
“所以你觉得我活该被牵连?”
秦盈仰头看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可笑:
“傅寒洲,你又保护过我什么?每次都是事后发一通脾气!”
傅寒洲僵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睫毛不断坠落。他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里裹着从未有过得沙哑:
“我在积水里淌了三条街!车轮陷进泥坑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有没有被雨淋透,会不会发烧!”
秦盈这才注意到他军裤上凝结的泥浆,膝盖处还破了道口子,布料下渗出暗红色的血痕。
但傅寒洲眼里翻涌的怒意盖过了伤口,他死死锁住她,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愤怒和不安都发泄出来:
“现在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连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公子哥都不如?”
这时,不远处礼堂传达室里老式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来,在雨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傅寒洲和秦盈都下意识地看向那边,那急促的铃声仿佛是在催促着什么,又像是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傅寒洲喉结动了动,伸手想碰她潮湿的发梢,却被秦盈偏头躲开。
“回车上。”
他的声音哑得像是砂纸磨过,不容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腕骨凸起的棱角,将她拽到怀里,胳膊有力地裹住她的肩膀:
“明天我六点半到……”
他停顿一下,语气不似刚刚的坚定:
“要是等到七点还看不到你……”
咬了咬牙,喉结上下滑动:
“过时不候。”
秦盈抿了抿唇,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委屈,默不作声径直冲进雨幕。
帆布包带勒得肩膀生疼,她却觉得心里的钝痛更清晰——原来在傅寒洲眼里,她永远是那个需要被指责的、不够警惕的蠢货。
因为这场不愉快,晚上的时候,秦盈翻来覆去没睡着。
以至于早上闹钟响了好多次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时间紧迫,眼看就要迟到。
她抓着书包冲下楼,正撞见傅寒洲将配枪别进腰间。
笔挺的军装,膝盖处的破口虽然已经被仔细地缝补了,却仍透着股狼狈。
“车在门口。”
他目不斜视地掠过她,伸手去够墙上的军帽,微微低头扣好,又扶正帽檐。
吴妈急忙递上饭盒叮嘱:
“傅团长,饭盒里给盈盈带了早餐,路上吃,水壶里装了红糖姜茶,她昨晚上淋了雨……”
秦盈匆忙洗漱完,咬着唇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坐进车里,傅寒洲将饭盒丢给她,全程一言不发。
秦盈打开饭盒扒了两口,又拧开水壶抿了一口,红糖姜茶的温热裹着姜丝的辛辣,瞬间将她全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
“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