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还挂在草尖上，岑墨已经坐在了藏书阁最角落的位置。自从那晚不欢而散后，他已经三天没和赤璃说过话了。两人虽然还住在同一间寝室，却默契地错开了所有可能碰面的时间——岑墨天不亮就出门，夜深才回去；赤璃则整日泡在演武场，据说连吃饭都是让人送去的。
\"听说了吗？那个传言...\"
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从书架后传来。岑墨手中的笔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在纸上书写，假装没有听见。
\"...赤璃魔君和岑墨仙君...那种关系...\"
\"真的假的？难怪瑾清烟小姐那么生气...\"
\"嘘！小点声！据说有人在古魔渊看见他们...\"
纸上的墨迹突然晕开一片。岑墨盯着那团污渍，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谣言已经传到这种地步了吗？
\"仙君。\"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一看，洛凝雪站在桌前，手中捧着几卷竹简，眉头微蹙：\"您已经在这里坐了四个时辰了。\"
岑墨这才发现窗外的日头已经西斜。他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轻声道谢：\"有劳关心。\"
洛凝雪将竹简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仙君近日...可好？\"
\"尚可。\"岑墨简短地回答，目光重新落回纸上，暗示谈话该结束了。
但洛凝雪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道：\"书院最近有些不好的传言，仙君可曾听闻？\"
岑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不是赤璃送的那块，而是他原本的旧玉佩：\"谣言止于智者。\"
\"恐怕没那么简单。\"洛凝雪的声音更低了，\"有人在刻意散布这些消息，还...伪造了证据。\"
岑墨猛地抬头：\"什么证据？\"
\"一幅画。\"洛凝雪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画的是...是仙君与赤璃魔君在...在...\"
她说不下去了，但岑墨已经明白了大概。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攥紧了手中的笔：\"谁干的？\"
\"还不确定。\"洛凝雪摇摇头，\"但据玄晔仙君调查，可能与'净世会'有关。\"
净世会——一个主张仙魔彻底分离的极端组织，在各界都有信徒。岑墨曾听说过他们的事迹：破坏仙魔通商的集市，袭击混血家庭，甚至刺杀主张和平的长老...如果真是他们盯上了自己和赤璃...
\"赤璃知道吗？\"岑墨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洛凝雪了然地看了他一眼：\"玄晔仙君已经告知他了。魔君殿下很...愤怒。\"
可以想象。岑墨苦笑。那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听到这种谣言怕不是要把书院掀个底朝天。
\"多谢告知。\"他起身收拾纸笔，\"我会注意的。\"
走出藏书阁，夕阳的余晖刺痛了岑墨的眼睛。他本该直接回寝，脚步却不自觉地转向了演武场——这个时间，赤璃通常在那里。
演武场比想象中热闹。一群学生围在中央，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岑墨站在外围，透过人群缝隙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赤璃手持一杆漆黑长枪，枪尖直指对面一个高年级魔族学生的咽喉。
\"再说一遍。\"赤璃的声音冷得像冰，与他平日活泼的形象判若两人，\"那幅画在哪？\"
被枪指着的魔族学生脸色惨白，却还强撑着冷笑：\"怎么，敢做不敢认？全书院都知道你们——\"
枪尖向前递了半寸，一缕鲜血顺着那人的脖颈流下：\"我最后问一次，画在哪？\"
\"赤璃！住手！\"
玄晔的声音从场外传来。司战仙君大步走来，一把按住赤璃的肩膀：\"冷静点！\"
\"我很冷静。\"赤璃嘴上这么说，眼中的红光却越来越盛，\"只要他交代出幕后主使...\"
\"用不着这样。\"玄晔压低声音，\"我已经查到了。是净世会的分支，领头的是瑾家旁系的一个子弟。\"
赤璃的枪尖微微下垂：\"清烟的...族人？\"
\"没错。他们利用瑾清烟对你的执念，煽动了一批极端分子。\"玄晔扫了眼围观的众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岑墨悄悄后退，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赤璃碰面。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块玉佩从腰间滑落——是那块与赤璃一对的感应玉佩，他今早鬼使神差地又戴上了。
\"当啷\"一声脆响，在突然安静的演武场上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岑墨僵在原地，与场中央的赤璃四目相对。三天不见，对方憔悴了许多，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唯有那双眼睛依然亮得惊人。
\"岑墨...\"赤璃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岑墨弯腰捡起玉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演武场。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但他没有回头，只是越走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奔跑。
回到听松苑，岑墨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他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平复急促的呼吸。演武场的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赤璃眼中的愤怒与痛苦，那些围观者暧昧的眼神，还有\"净世会\"三个字带来的寒意...
\"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吓得他一激灵。
\"谁？\"
\"是我。\"玄晔的声音，\"开门，有事商量。\"
岑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闩。玄晔闪身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是赤璃。红发少年摘下兜帽，眼睛红红的，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净世会的目标不只是你们。\"玄晔率先打破沉默，\"他们想破坏整个仙魔交流计划。\"
岑墨倒了三杯茶，借机避开赤璃的视线：\"所以那幅画...\"
\"在这里。\"玄晔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神色复杂，\"我从他们集会处偷出来的。\"
画轴展开的瞬间，岑墨的呼吸一滞。画中的场景显然是伪造的——他和赤璃赤裸相拥，背景是古魔渊的悬崖。画工精细得可怕，连他锁骨上的痣都分毫不差，显然是长期观察的结果。
\"这群混蛋！\"赤璃一拳砸在桌上，茶杯跳起来老高，\"我要把他们全烧成灰！\"
\"冷静。\"玄晔按住他的肩膀，\"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那怎么办？\"赤璃的声音带着哽咽，\"就让他们这样污蔑岑墨？\"
岑墨注意到他用的是\"污蔑岑墨\"而不是\"污蔑我们\"，心中一痛。即使在盛怒之下，赤璃首先想到的还是他的名声...
\"清虚子院长已经知道了。\"玄晔收起画轴，\"他建议你们暂时...保持距离。\"
\"什么意思？\"赤璃猛地抬头。
\"意思是，至少在公开场合，不要再有亲密举动。\"玄晔无奈地解释，\"等风波过去...\"
\"凭什么？！\"赤璃跳起来，\"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岑墨终于开口：\"玄晔说得对。\"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距离。\"
赤璃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也这么想？\"
\"这是为了书院大局。\"岑墨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我们本就不该...\"
\"不该什么？\"赤璃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危险的颤抖，\"不该认识？不该做朋友？还是不该...\"他哽住了，像是说不下去。
玄晔识趣地站起来：\"我去外面守着。\"他给了岑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赤璃站在窗边，夕阳给他的红发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那双黯淡的眼睛。
\"我明白了。\"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羽毛，\"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岑墨想说不是这样的，想说这只是权宜之计，想说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名声...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嗯\"。
赤璃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就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岑墨突然叫住他：\"等等。\"
红发少年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这个...拿回去。\"岑墨取出那块感应玉佩，\"既然要断，就断干净。\"
赤璃的肩膀剧烈抖动了一下。他慢慢转身，眼中闪烁着岑墨读不懂的情绪：\"你确定？\"
岑墨点点头，将玉佩放在桌上，推向他那边。
赤璃没有动。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对峙，空气仿佛凝固了。最终，他轻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留着吧。就当是...我送你的离别礼物。\"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岑墨心上。他盯着桌上那块玉佩，突然发现边缘的金纹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那是赤璃的本命魔血。原来他早就滴血认主了...
夜深了，岑墨独自坐在窗前，手中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突然，玉佩轻轻震动起来，一道微弱的红光闪过——这是赤璃在通过玉佩传递情绪。岑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神识沉入其中。
刹那间，无数画面和情感如潮水般涌来——赤璃在演武场疯狂练枪的画面；他躲在被子里无声哭泣的画面；他对着镜子练习冷漠表情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段记忆上：那晚生辰之后，赤璃醉醺醺地回到魔界使者下榻的别院，对着焚天大吼：\"我不要娶瑾清烟！我喜欢的是岑墨！\"
回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荒唐！\"焚天的怒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醒！\"赤璃捂着红肿的脸颊，眼中的泪水与倔强同样鲜明，\"我要退婚！\"
焚天冷笑一声：\"晚了。魔尊已经公告三界，下月初八就是你大婚之日。你以为这是儿戏吗？\"
\"那我就逃！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愚蠢！\"焚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以为那个仙君会跟你一起逃？别做梦了！仙界的人最重规矩，他宁可自己痛苦死也不会违抗帝君！\"
赤璃哑口无言，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岑墨猛地抽离神识，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原来如此...赤璃那晚的反常，突然的疏远，都是为了保护他...
\"咚咚\"。
窗户被轻轻叩响。岑墨警觉地抬头，看见玄晔的脸贴在窗玻璃上，表情凝重。他连忙开窗，司战仙君敏捷地翻了进来。
\"出事了。\"玄晔压低声音，\"净世会的人抓了几个混血学生，威胁书院把你们俩交出去。\"
岑墨瞳孔骤缩：\"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玄晔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赤璃已经知道了，他...呃...有点激动。\"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有点激动\"是什么场面。岑墨抓起外袍就要出门，却被玄晔拦住：\"别急。清虚子院长已经派人去谈判了。问题是...\"他犹豫了一下，\"净世会要求当众销毁那幅画，并且要你们发誓永不来往。\"
岑墨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玉佩：\"人质安全吗？\"
\"暂时安全。\"玄晔叹了口气，\"但拖得越久越危险。那些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带我去见院长。\"
清虚子的书房灯火通明。除了院长本人，还有几位执教长老和魔界使者焚天。赤璃站在角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到岑墨进来时眼睛亮了一瞬，又迅速恢复冷漠。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清虚子捋着长须，\"净世会给了我们十二个时辰考虑。诸位有什么建议？\"
\"还能怎么办？\"焚天冷哼一声，\"当然是答应他们的条件。不过是一幅画和一个誓言，难道比人命还重要？\"
几位长老纷纷附和。岑墨注意到赤璃的手攥得死紧，指节都泛白了，却一言不发。
\"我有个问题。\"岑墨突然开口，\"即使我们当众发誓，净世会就会放过那些学生吗？\"
房间安静了一瞬。
\"仙君的意思是...\"清虚子若有所思。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破坏仙魔交流。\"岑墨冷静分析，\"即使我们退出，他们也会找其他借口生事。\"
\"那你说怎么办？\"焚天不耐烦地打断，\"难道要为了你们两个，置那些学生于险境？\"
赤璃突然动了。他走到岑墨身边站定，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姿态已经说明一切：\"我们自己去救人。\"
\"胡闹！\"焚天拍案而起，\"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设了多少陷阱？\"
\"知道。\"赤璃出奇地平静，\"玄晔已经探查清楚了。\"
玄晔点点头，展开一幅地图：\"净世会的老巢在古魔渊附近的一个山洞里。人质关在这里...\"他指了指图上某个标记，\"由五个高阶修士看守。\"
\"我们连夜突袭，趁他们不备救人。\"赤璃补充道，眼睛始终盯着地图，不敢看岑墨，\"不需要其他人涉险。\"
清虚子与几位长老交换了眼色：\"太危险了。万一失败...\"
\"不会失败。\"岑墨轻声说，\"我们有他们想不到的优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岑墨从腰间取下那块玉佩：\"仙魔合技。\"
玉佩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边缘的金纹与红丝交织，象征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已经融为一体。
焚天的表情变了：\"这是...本命契约？你们...\"
\"不是契约。\"赤璃迅速否认，耳根却红了，\"只是...感应法器。\"
清虚子仔细端详着玉佩，突然笑了：\"妙啊。净世会最痛恨的就是仙魔之力融合，若你们当着他们的面展示这一点...\"
\"会气得吐血。\"玄晔咧嘴一笑，\"我喜欢这个计划。\"
方案就此敲定。赤璃和岑墨作为主力突袭救人，玄晔带人在外围接应，焚天和书院长老们则负责牵制净世会的其他成员。
散会后，众人各自准备。岑墨刚要离开，赤璃却拦住了他：\"等等。\"他递过一个小瓶，\"这是魔界的'隐息丹'，可以暂时隐藏仙气。\"
岑墨接过药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又迅速分开。
\"谢谢。\"岑墨轻声说，\"还有...对不起。\"
赤璃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明天见。\"
这句简单的告别让岑墨心头一暖。无论前路多险，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子夜时分，一行人悄悄离开书院，向古魔渊进发。夜色如墨，只有偶尔闪过的萤火虫照亮前路。岑墨服下隐息丹，感觉体内的仙力暂时沉寂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陌生的暖流——想必是丹药中的魔气在起作用。
\"跟紧我。\"赤璃低声说，红发在黑暗中依然醒目，\"前面就是他们的哨卡。\"
两人借着地形掩护，轻松绕过了几个明哨暗岗。随着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岑墨腰间的玉佩开始微微发热——这是赤璃在通过它传递警告。
\"到了。\"玄晔在一处山崖边停下，指着下方的洞穴入口，\"人质就在里面。我和焚天大人会在外面制造骚动，引开大部分守卫。\"
赤璃点点头，转向岑墨：\"准备好了吗？\"
岑墨深吸一口气，握住玉佩：\"走吧。\"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潜入洞穴。里面比想象中宽敞，墙壁上插着火把，照出一条幽深的通道。拐过几个弯后，前方突然传来说话声。
\"...书院那帮懦夫肯定会答应条件。\"
\"那是自然。区区两个学生的名声，哪比得上人命重要？\"
\"要我说，干脆把那两个也抓来，当众处决...\"
赤璃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被岑墨按住了手臂。后者摇摇头，指了指前方拐角处的牢笼——五个学生被关在里面，看上去疲惫但无大碍。
守卫共有五人，三个在打盹，两个在喝酒聊天。赤璃比了个手势，示意分头行动。岑墨会意，悄悄绕到另一侧。
\"谁？！\"
一个守卫突然警觉地抬头。但为时已晚——赤璃的魔焰和岑墨的仙光同时爆发，瞬间击倒了三个守卫。剩下两人刚要拔剑，却被一道奇异的能量波震晕——那是仙魔之力短暂融合产生的冲击。
\"精彩。\"玄晔的声音从洞口传来，\"比预计的还快。\"
赤璃已经劈开了牢笼锁链，正帮着学生们出来。岑墨则警惕地环顾四周：\"太顺利了...不对劲。\"
话音刚落，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当然不对劲，蠢货！\"
数十个身着白袍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胸前佩戴着净世会的徽章。
\"早就料到你们会来救人。\"男子冷笑道，\"正好一网打尽！\"
玄晔咒骂一声，拔剑护在学生前面：\"带他们先走！\"
赤璃和岑墨背靠背站定，面对步步逼近的敌人。情况危急，但岑墨心中却出奇地平静。他能感觉到背后赤璃的体温，能听到对方有力的心跳，甚至能通过玉佩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战意。
\"准备好了吗？\"赤璃低声问。
岑墨微微一笑：\"随时可以。\"
下一刻，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同时爆发——仙光与魔焰不再互相排斥，而是如阴阳鱼般旋转交融，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净世会的人惊恐地后退，但为时已晚。融合后的能量波横扫整个洞穴，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地。
\"这...这不可能！\"首领面如死灰，\"仙魔之力怎么可能...\"
\"因为爱啊，白痴。\"赤璃喘着气说，手中的魔焰仍未熄灭，\"比你们的仇恨强大一万倍。\"
洞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是焚天和书院长老们赶到了。危机解除，学生们安全获救。岑墨长舒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过度消耗仙力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的视线逐渐模糊...
最后一刻，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赤璃焦急的脸在眼前放大，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喊什么，但岑墨已经听不见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