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塔寨上万人都冲出来的时候，我就猜到要出事了。”
“林耀东不会让我们好过。”
“没办法，只要林天昊活着，他的家人还在塔寨，想从他嘴里掏话不容易。”
“这样……”
祁同伟话锋一转，吩咐道：“你赶紧派人去东郊那栋废弃的楼里。”
“找到林水伯，马上保护起来。”
林耀东可能会对那个人动手，我心里有点紧张。人一旦死了，就只能留给法医去处理了，但我没有感到特别失落。要是真的像有些人想的那样，每发现一个塔寨的人就除掉一个，这也不是坏事。我觉得林耀东不可能把塔寨的人都杀光，而且我也不相信塔寨那么多人能一直忍着不管。
祁同伟已经离开了毫无意义的医院，正准备上车时，忽然听见有人叫喊。是马雯的声音，“等等！”祁同伟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一个穿粉红护士服的女孩正快速跑过来。马雯转过身指着女孩说：“这是陈珂，宋扬的女朋友，那位牺牲的缉毐警察。”
原来包星就是利用陈珂的私密照片，才让宋扬上当的。祁同伟当然认得她，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陈珂跑到他们面前，看着祁同伟说：“你就是祁警管吧？”祁同伟回答：“嗯，什么事？”陈珂说：“我知道谁杀了林天昊。”祁同伟一听，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四周，然后拉着陈珂上了车。
车门和窗户都关上后，祁同伟严肃地问：“你怎么知道的？”陈珂毫不犹豫地说：“是王华明，他是我们医院的外科医生……”她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林天昊被送来时，本不该轮到他值班，但他深夜突然跑来了，硬是要跟值班医生换班，还主动要求为林天昊做手术。”
祁同伟疑惑地问：“那你当时没在意？”陈珂回答：“当时没太注意，毕竟医院换班挺正常的。”接着她说：“可是今天听说林天昊死了，早上查房换药却不是王华明的事情，他今天应该下班了，九点以后科室主任才会带着其他人查房换药。”
祁同伟完全摸不着头脑：“你知道他住哪里吗？”陈珂摇摇头：“不知道。王华明医术很好，开的是宾利，是我们医院的隐形富豪，没人知道他钱是从哪来的。不过今天一出事，他科室里的东西就被全部收走了。”
看起来王华明嫌疑最大。祁同伟想了想说：“马雯，走，先去医院领导那里问问王华明的情况。你给局里打电话，让人去他家看看，要是能找到他的户籍地址，最好亲自过去监视。”说完他就开始行动起来。
虽然林天昊不在了，但只要抓到凶手，这条线就不会断，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对付对方。现在最要紧的是封锁城市，找到那个杀人凶手。
在林天昊住院期间，唯一知情的小护士也没什么责任，就算警察在旁边盯着都没用。毕竟护士只是打下手，用药和剂量都得医生决定。
再回到塔寨。早上十点，林耀东站在二楼熟悉的房间里，这次多了两个五十多岁的人。他们是林天昊的爸妈，一脸紧张，还不时互相推搡。
林耀东送走林灿后，慢慢上了楼。看到那两人，笑着打招呼：“耀龙，咱们好久没这样坐一起聊天了吧？”林耀龙慌忙回话：“东哥太忙了，我们不敢打扰。”
林耀东谦虚一笑，直接去泡茶。他提到昨晚刚从东山市局加班回来，还没休息。林耀龙说天昊还在医院，他们根本没心思休息，满脸都是对儿子的担忧。
聊了一会儿，话题转向正事。林耀东递给林耀龙茶，说：“说起来，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天昊。”林耀龙连忙摇头：“东哥，这不能怪您。”
林耀东叹了口气：“塔寨现在的状况你们知道吗？周三村倒是老实，可东山哪个姑娘敢嫁过去？老人病了都没钱治。再看看我们塔寨，哪家孩子上学，哪家老人病了，不都是您在操心？”这话说得很真诚。
林耀东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事。我们祖辈在这东山扎根千年的，好不容易过到现在的生活，我不想毁掉它。上面的压力很大，我都快一个星期没好好睡觉了。等会儿见完你们，我还得去省城找人。”
专案组像睁大了眼睛，一心想着灭了塔寨。所以，我得提前做好准备。”
提到这些困难，林耀龙夫妇都没话说。他们不过是普通人，靠着林耀东制毐维持生活。林耀龙低头叹息：“天昊这孩子，都是我的错，没保护好他。”林耀东脸色沉了下来，身体往后靠了靠，“事情发展成这样，我很担心。”
\"怕天昊要是被抓进去，那些警察一忽悠，就把什么都交代了。\"
\"到时候咱们……\"
\"东哥！\"
话还没说完，林天昊的爸妈就急急忙忙接过去：\"我们来之前就想过了。\"
\"你看，要不这样……天昊这孩子，在国内肯定待不下去了。\"
\"我知道东哥你在国外有不少门路，这些年还认识了不少大人物。\"
\"要不，你……帮忙把天昊弄出去，去香江……\"
\"你不是以前在香江待过吗？我们也查了，香江虽然归了，但法律和咱们不一样。\"
\"到香江后，你给天昊换个身份，让他在那边安家。\"
\"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夫妻说完，激动地看着林耀东。
做父母的，对自己孩子的狠心也就是这样了。
可惜。
林耀东没吱声，只是笑着看他们，笑得很深意。
见林耀东不说话，两口子哪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吓得脸色发白，紧张起来。
这些年。
塔寨里只要出事的人，不论辈分大小，不管年纪多大，几乎都是用命来收场的。
\"东……东哥……\"
林天昊妈眼眶红了，眼泪在眼里打转。
\"你……你不会真要把天昊杀了吧？你不能这样。\"
\"我……我们养天昊这么大，不容易，东哥……\"
\"再过两年天昊就要结婚了，我们连给他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东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说着说着，哭得稀里哗啦。
林天昊妈站起来，走过去，直接对林耀东跪下。
\"东哥，我给你磕头了……\"
\"二嫂，二嫂……\"
这时候，
一直不说话的林耀华赶紧跑过来，硬是把女人拉起来。
林耀龙坐在那，咬着牙，把眼眶里的泪水忍回去。
\"孩子……\"
林耀东虽然装得很镇定，但还是显得很冷漠。
稍微想了想，直接摊牌：\"孩子已经没了。\"
轰——
话音刚落。
坐着的林耀龙和跪着的女人同时猛地抬头，满脸恐惧。
愣住了。
\"我知道你们恨我。\"
既然已经挑明了，林耀东索性坦然面对：\"恨吧，这件事，我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说着说着，林耀东拉开抽屉，拿出个东西，放在茶桌上。
往前一推，抬起头说：
\"耀龙，塔寨不能出事，林家也不能出事。可我现在实在没辙，只能让天昊永远闭嘴。这事我亏欠你们俩，也亏欠天昊……\"
林耀龙抹着眼泪，语气悲愤：\"现在要是有人想动手，我不会拦着。我已经跟耀华说了，他们绝不会怪罪你们。就算我哪天不在了，也要保住林家，保住塔寨……\"
\"这样我去了阴间，面对祖先时也能心安理得了。\"
说完这番话，林耀龙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天昊，我的孩子……\"
听到这话，天昊的母亲突然嚎啕大哭，由跪姿变成趴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板，痛苦万分。
\"妈糊涂了，我的儿，妈对不起你……\"
整个二楼都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林耀东和林耀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失去孩子的痛对谁都难以承受，更别说他们了。
他们边哭边喊，情绪宣泄了一个小时，直到天昊的母亲昏厥过去。
林耀东赶紧叫人进来，把她送回家好好照料。
可天昊的父亲依旧没走。
儿子去世让他无法接受，他不愿就这么罢休。
\"东哥！\"
男人的理智终究还是比女人强些。
林耀龙点燃一支雪茄，深吸几口，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悲伤，擦干眼泪。
\"天昊的死不能白费。\"
\"我知道。\"
林耀东轻轻点头，随手递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他面前。
\"这是我个人的五百万。\"
\"东哥，我不需要你的钱。\"
林耀龙只扫了一眼便摇头：\"天昊是为了塔寨，为了林家牺牲的。\"
\"……\"
事情变得复杂了。
林耀东皱起眉头，有些疑惑：\"耀龙，你到底想说什么？\"
\"塔寨里所有制毐的人家，每家给五十万。\"
林耀龙咬牙切齿地说：\"就算是把天昊的命卖了，我也得这么做，不然绝不会答应。\"
塔寨大概有五六万人，起码也有三四千户家庭。按制毐的比例来看，至少有一千多户参与制毐。
一家五十万，一千多家就是天文数字！
\"耀龙，你在胡说什么呢？\"
林耀东的笑容消失了，严肃地说：\"你知道塔寨每次出货，每年赚多少钱吗？分到每户，一年能赚多少？\"
\"这是制毐，你以为能开银行吗？\"
\"打点关系、铺销路、出货后的损耗率，平均每家一年能赚五十万？\"
\"天昊的事情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你要是有要求，冲我来……\"
\"你要一家子拿五十万，那等于抢光了他们一年的努力。\"
\"塔寨会因此乱套的，你懂吗？\"
林耀龙正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根本顾不上考虑这些后果。
\"天昊的死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他还是那句老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把烟头摁灭，甚至连旁边放着那张值五百万的银行卡——593都没去碰，扭头就走。这一下，让林耀东和林耀华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俩人心中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