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天灾,自然都是朝廷和官府出钱,富商也是百姓,朝廷可以想让他们捐款,但……不能说不帮他们盖房子;百姓家里也有官兵在帮忙,他们也只有人手够的家里,才会派出人来这边干活,多一份收入也是好的。”
又走了一段,萧华昭忽然在一家茶楼前停下,茶楼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封条,可二楼窗口却隐约有人影晃动。
“这是什么情况?”
百里执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冷笑一声:“陈家的茶楼,陈家是城中富户,地动后第一时间把没有彻底坍塌的产业封了,说是等官府修好街道,他再重装开业。”
萧华昭眨了眨眼:“他们自己不出钱修缮,重盖?”
“他们巴不得官府全包了,包括楼里的装修。”
萧华昭抿了抿唇,眼睛突然亮了亮道:“夫君!我有法子了。”
百里执疏垂眸看她:“嗯?”
小姑娘踮起脚,百里执疏俯身,她凑到百里执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百里执疏眼眸亮了起来,唇角不自觉扬起:“你确定?”
萧华昭点头,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像只小狐狸:“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也不亏呀?”
午后,县衙正堂。
无忧城几位富商被“请”了过来,一个个面色不虞地坐在下首,为首的陈老爷捋着胡须,语气看似卑微,实则不然:“王爷,非是草民等人不愿为赈灾出力,实在是这城内生意难做,草民们的家中房屋盖好后,屋内也需要再次修缮,实在周转不开啊!”
百里执疏端坐主位,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叩,淡淡的开口:“陈老爷的茶楼,地动前日进斗金,如今倒在本王面前哭起穷来了?”
陈老爷干笑两声:“王爷有所不知,这茶楼修缮就要耗费不少银钱,再者如今茶楼坏损,这后期重新修缮也需要大量的银钱……”
“是啊是啊,”旁边的李掌柜连忙帮腔,“草民那绸缎庄的存货都压着,实在……”
屏风后,萧华昭透过缝隙观察着众人的神情,她注意到这些富商虽然嘴上叫穷,可身上穿的皆是上好的云锦,腰间玉佩成色极佳,分明就是在故意推诿。
她轻轻拽了一下身旁江行明的衣袖,低声道:“江行明,你辛苦跑一趟,去准备些东西。”江行明附耳过来,听完萧华昭的吩咐后眼睛一亮,悄悄从旁边离开。
堂上,百里执疏见时机差不多了,缓缓开口:“既然诸位都有难处,本王也不强求。”富商们刚露出喜色,就听他继续道:“不过,本王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提议,各位留下听完再决定也不迟。”
他抬手示意,江行明立即带着两名衙役进来,在堂中展开一幅巨大的舆图,这正是无忧城重建后的规划图,图上详细标注了每条街道、每处商铺的位置,其中有几处用朱砂圈了出来。
“这是……”陈老爷眯起眼睛。
百里执疏指尖点在图上一处:“我大梁所有的铺子的地契都归官府所有,各位的铺子签的都是租约,这租约一年一签,但租金却是一月一交,地动之后,房屋坍塌,官府修缮各大街道,也将各位这几个月的租金都免了,地契也会在之后重新签;而这重建后的主街,位置最好、客流最大的铺面都在这里。”他抬眼扫过众人,“从明日起,凡捐赠银钱用于重建的商户,可按捐赠数额优先挑选这些铺面。”
堂内顿时骚动起来,富商们交头接耳,眼中无一例外闪着精明的光。
萧华昭在屏风后抿唇一笑,这主意是她刚刚灵光一现想到的,要好好感谢这陈老爷的茶楼,不然她可想不到,这些商人最重利,与其强逼他们捐款,不如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银子。
李掌柜这会儿不可耐地问:“王爷,这挑选的顺序……”
“本王刚说了,按照捐赠数额,那么自然是价高者得。”百里执疏唇角微扬,“此外,捐赠最多的三家,可免一年商税。”
“免一年商税!?”陈老爷猛地站起身,胡子都要翘了起来似的,“王爷此话当真?”士农工商,大梁商税是最高的,若是免一年商税那可以省不少的银两啊!
百里执疏冷笑一声:“本王何时说过戏言?”
富商们顿时更加沸腾了,优先选铺面已是天大的好处,免一年税更是闻所未闻的恩典!自开国以来就没有过啊!
方才还哭穷的几位,此刻争先恐后地表态:
“草民愿捐五千两!”
“嘿,你个李老头!我出,我出八千!”
“我们陈家捐一万两千两!”
……
屏风后,萧华昭看着这一幕,挑了挑眉,她悄悄退出去,在偏厅等着,拍了拍手,她萧华昭不愧是京城最优秀的小娘子,她可真是太聪明了!
不多时,百里执疏大步走来,一把将小姑娘搂进怀里, “我的昭昭怎么这么聪明?\"他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声音里满是骄傲。
萧华昭仰起小脸,得意道:“这算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她掰着手指细说道,“等他们捐完银子,咱们再放出风声,说捐赠者的名字会刻在佛寺的功德碑上,让无忧城世世代代的百姓都记得他们的善举……”话未说完,就被百里执疏封住了唇,这个吻又深又重,带着百里执疏无法言语的赞赏与爱意,直到小姑娘气喘吁吁,他才稍稍退开,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这些商人遇上我们昭昭,真是倒了大霉。”
萧华昭眨眨眼:“那夫君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自然是夸。”他凑近轻咬她鼻尖,“我的昭昭,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小娘子。”
“不仅仅是京城?”
“自然。”
傍晚,营帐内。
萧华昭正伏在案几上认真写着什么,连百里执疏进来都没察觉到,烛光映着她专注的小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粉唇微微抿着,时不时还轻轻咬一下笔杆,从小就有这个坏习惯,到可如今也没有改掉,百里执疏笑了笑。
他放轻脚步走到萧华昭的身后,发现她正在整理捐赠名单,旁边还详细标注了各家商铺的规模和目前捐赠的数额,更令人惊讶的是,她竟根据富商们的性格,预判了他们到今日截止时最终出的价钱。
“陈家好面子,必不会让李家压过……”她小声嘀咕着,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啊!”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墨痕,她气呼呼地转头,“夫君,你赔我的……唔……”抗议被吞没在炙热的吻中,百里执疏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到了案几上,笔墨纸砚被他扫到一旁,他挤进她双腿之间,吻得又深又重。
直到小姑娘软绵绵地推他,他才意犹未尽地退开,伸出手指擦过她水润的唇瓣:“怎么赔?这样够不够?嗯?”百里执疏沙哑的声音在萧华昭的耳边萦绕着,小姑娘气息不稳,耳朵红得能滴血:“你、你耍赖,整日都想着这些事情……羞,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