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已经换上了下一套打歌服,风格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满了未来科技感和凌厉的线条。化妆师正在做最后的检查,指尖飞快地在她们脸上掠过。
经纪人语速极快地在交代着什么,手指点着平板电脑上的流程表。四个女孩站姿挺拔,眼神专注,脸上看不到任何属于后台的疲惫或松懈,只有一种即将踏上战场的、高度凝聚的专注力。
“她们这套衣服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亚伦疑惑的问道。
“看到过不也很正常,这次家族演唱会的服装有几件是新的。”道森吐槽道。
刘知珉站在最前方。她的位置正好侧对着刘明浩的方向。舞台妆比后台集合时更加浓重华丽,眼线上挑得如同锐利的刀锋,唇色是冷调的金属粉。
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仔细听着经纪人的话,侧脸的线条在通道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冷峻。后台祷告时那双带着紧张和依赖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燃烧着野心的绝对专注。她的指尖,不再是冰凉微颤的,而是自然地垂在身侧,偶尔会因为某个指令而微微收紧,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刘明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没有眼神的碰撞。
“走。”刘明浩收回目光,声音依旧低沉,率先拐进了通往自家待机室的通道。身后的约翰似乎也看到了aespa那边,吹了声极轻的口哨,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推开待机室厚重的隔音门,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尖叫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底音。冷气开得很足,带着一种令人毛孔收缩的凉意。房间里弥漫着熟悉的、属于EoNIx的气息——混合着他们惯用的古龙水、汗水和某种能量饮料的甜味。
“呼——!”金泰宇几乎是瘫倒在最近的沙发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解脱意味的叹息。
“水!快!”道森扯下耳返,声音沙哑地喊道。
亚伦则第一时间冲向角落的毛巾架,抓起冰镇的毛巾就往脸上、脖子上猛擦。
约翰则直接坐到了地板上,背靠着墙,仰着头,闭着眼,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但脸上却带着一种酣畅淋漓后的满足笑容。
刘明浩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噪音。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房间中央的小圆桌旁,拿起一瓶工作人员早已准备好的、插着吸管的冰水,仰头,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
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烧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舒爽感。汗水依旧在不停地渗出,在凉爽的空气里迅速蒸发,带走体表的热量。
他放下水瓶,目光扫过瘫倒的队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潮红,眼神里还残留着舞台带来的兴奋余烬,但疲惫也清晰地写在眉宇间。
“干得不错。”刘明浩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肯定。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汗水浸透银发、妆有些微花、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锋的自己。
镜子里,也映出了房间一角悬挂的液晶屏幕。屏幕上,aespa的舞台正在上演。刘知珉占据着c位,她的舞步精准、充满力量,每一个眼神都如同带着钩子,牢牢抓住镜头和全场目光。
冷冽的电子音效和她们充满未来感的编舞完美融合,台下那片极光色的应援海随着她们的节奏疯狂律动,尖叫的分贝丝毫不逊于EoNIx开场时的狂热。她的指尖,在舞台追光灯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饰品的光泽,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凌厉。
刘明浩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屏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刘明浩拿起桌上的冰毛巾,用力擦了一把脸,抹去汗水,也抹去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然后,他转身,看向已经缓过气来、正互相递水递毛巾的队友们,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沉稳,“休息。补充能量。过一会儿又到我们了。”
时间在冷气和汗水的蒸腾中缓慢流淌。刘明浩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的特别舞台,还有半小时。他需要彻底转换角色。
“明浩哥,”程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提醒,“乐队那边在准备了,妆发老师也等着了。”
刘明浩睁开眼,眼底的疲惫被强行压下,锐利重新凝聚。“知道了。”他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他站直身体,没有再看屏幕或队友,径直走向待机室角落的简易更衣隔间。
门帘拉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和大部分声音。他迅速脱掉EoNIx那套缀满亮片、被汗水浸得沉重的演出服。冰凉的空气瞬间接触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他从助理递进来的衣架上,取下那件特意为这个舞台准备的服装——一件纯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棉质背心。布料柔软而略显陈旧,带着一种属于排练室的、混合着灰尘和汗水的气息。
他套上背心。黑色的布料包裹住精悍的上半身,清晰地勾勒出肩背和手臂的肌肉线条,那是常年高强度训练和舞台爆发留下的印记。汗水还未干透,在背心深色的布料上晕开一片片更深的痕迹。他又拿起一条同样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色破洞牛仔裤换上。最后,他弯腰,从地上拎起一双磨损痕迹明显的黑色马丁靴,动作利落地穿上,系紧鞋带。
当刘明浩再次掀开门帘走出来时,整个人的气场已然截然不同。
属于EoNIx队长的、那种精心雕琢的偶像光芒和舞台掌控感被彻底剥离。此刻站在灯光下的,只是一个纯粹的音乐人。
汗水浸湿的黑发被他随意地用手向后耙梳,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更加清晰的眉骨线条,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额前。脸上属于爱豆的精致舞台妆被卸掉了大半,只留下极淡的底妆和勾勒眼线的痕迹,让那张原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在背心粗粝质感的衬托下,显露出一种近乎原始的、带着汗水和疲惫的硬朗。银灰色被汗水冲刷,发根处透出本来的深色。
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闪亮的点缀。只有一件汗湿的黑背心,一条旧牛仔裤,一双马丁靴。以及那双眼睛——褪去了开场时的绝对掌控和燃烧的疯狂,此刻沉淀下来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内敛、仿佛蕴藏着无数故事的平静。那是属于吉他手和主唱刘明浩的眼神。
待机室里短暂的安静被打破。队友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和探究。约翰吹了声极轻的口哨,带着纯粹的欣赏:“嚯,这范儿。”
刘明浩没理会,径直走向角落的化妆镜。两位妆发师立刻围了上来,动作麻利却轻柔。她们没有重新上浓妆,只是用吸油纸快速处理掉他脸上不断渗出的汗水,用极少量深色眉粉加深眉形,用最接近肤色的遮瑕膏极其轻微地覆盖掉眼下因疲惫而泛起的青影。最后,用一点透明的定型啫喱,将他汗湿的黑发抓出略显凌乱、却充满力量感的纹理。
整个过程迅速而安静。镜子里的人,彻底褪去了偶像的华服,只剩下音乐本身的粗粝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