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煞笔，煞笔和煞笔吵架的功夫，冉晴秋频频望向姬篁的方向，在看到纪则许臭不要脸地凑到姬篁面前，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试图上手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崩裂。
他怎么敢？！
怒火几乎冲垮冉晴秋的理智，这愤怒来的毫无理由，她勉强遏制住自己冲过去的冲动，把视线收回来。
叶华风注意到她的异样，看过去之后，只见到纪则许狼狈而逃的身影，以及一个有些面善的女修。
他没有过多关注，抬手出剑，剑鞘带出劲风，轻而易举把三个师弟隔开，叶华风淡淡开口：“行了，人已经走了，别吵了，平白丢人现眼，回去让师尊知道了又要去关禁闭。”
这话一出，三人顿时像被点了哑穴，一声不吭，安分的如同一群鹌鹑，和方才不顾场合吵吵闹闹的煞笔判若两群。
三人乖巧低头：“哦。”
冉晴秋再次转头看向姬篁，姬篁注意到她的眼神，扒着眼皮子冲她做了一个丑绝人寰的鬼脸。
冉晴秋：“……”
冉晴秋没忍住笑了一下。
“秋秋，你在看什么？”林以白好奇地顺着冉晴秋的目光看过去，冉晴秋连忙伸手把他的头掰回来：“没什么。”
但是她只有一双手。
“那不是姬篁吗？”顾凌尧认出了姬的，“就那个想抢秋秋东西的，最后被逐出师门了。”
叶华风终于想起来他看姬篁缘何面善了。
“就她？”解洛熙当场拔刀，抬脚就往那边走，“我当时不在宗门，秋秋肯定受委屈了，听说她还辱骂师尊？真是嚣张狂妄！等着，我这就给你报仇！”
“不是——”冉晴秋瞳孔地震，无助地伸出手，解洛熙已经大步冲到姬篁面前：“喂！就是你欺负我小师妹？听说你还辱骂我师尊？”
姬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慢半拍看着他身后赶来的冉晴秋，明白过来：哦，找茬的。
她当即还了一个白眼过去：“你也来找骂？”
姬篁用刻薄的目光在解洛熙身上打量一遍：“没长脑子的东西，翟华那老不死出生的时候脑子被夹了，教不出来好小登我能理解，也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区区筑基也敢来跳。”
解洛熙的脸色像是打翻的调色盘一样百变：“你不也才炼气吗？”
姬篁呵呵一笑，一手一个把努力往下缩的谢长明和江洵羽提起来：“看见没？金丹期，两个，我师兄，再不滚蛋，给你打成饼饼送进青楼垫脚。”
谢长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抬手打招呼：“嗨？”
江洵羽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后衣领从姬篁手里夺过来，一言不发地站到她身后。
叶华风站到解洛熙身边，他的腰杆子瞬间笔直：“我师兄也是金丹？谁怕你！”
叶华风：“……”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
“果然是你。”林以白看着姬篁的眼神很不好，“做了那样的事，你居然还敢再出现。”
“师兄，别这样，我们走吧。”冉晴秋急急忙忙拉住林以白和解洛熙，努力解释道，“这件事真不是师姐的错。”
“那她把你推倒总是真的了吧？”顾凌尧不赞同地纠正。
“不是的。”冉晴秋急的眼圈都红了，她看向一直沉默的叶华风，“大师兄，当时确实是我没站稳，而且事出有因，你知道的。”
叶华风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修真界弱肉强食，不是你的问题。”
冉晴秋心死了：尼玛。
谢长明慢慢站直，和江洵羽交换一个眼神，一左一右站到姬篁身边。
姬篁气笑了：“是吗？修真界确实是弱肉强食，但我可没看出来你们强到哪去，被我一推就摔倒，破了一层油皮哭的像是死了爹娘，你论强？恐怕强的只是后台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天华宗一脉相承的不要脸，我是只有炼气期，翟华那老不死都多大了还好意思拿境界压我？你们惹事了找他，他惹事了是不是还得打个通天讯把你们仙界的老不死叫下来找场子啊？”
这话实实在在地把天华宗的脸皮撕下来了，谢长明忍不住窃笑，围观人群中断断续续传来笑声，叶华风脸色一沉，腰间冷铁出鞘，直指姬篁：“道友，天华宗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注意言辞！”
冉晴秋脸色一变，刚想拉住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诶！”谢长明不知何时出现在叶华风身侧，浑窍甚至没有出鞘，他只伸出两根白惨惨的手指轻飘飘往下一按，叶华风的长剑就悬在半空动弹不得了。
他似笑非笑地往冉晴秋的方向瞥了一眼：“她倒是有眼色，你就不一定了。”
“好好的，竟然也学起翟华老不死那套了，想用境界压人？我又不是死的。”谢长明笑眯眯的，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叶华风只觉得指尖的重量越来越难以支撑，最终，当啷一声，他的剑坠落在地，他也踉跄了一下。
谢长明慢吞吞地飘回姬篁身边，叶华风技不如人，又自觉丢人，安静地拾起剑退回去，不吭声了。
冉晴秋有些担忧地看向他，叶华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好，冉晴秋勉强放下心。
修为最高的大师兄没讨到好，解洛熙的腰杆又弯了，心里已经开始忐忑，但嘴还是硬的：“那你也不该对同门动手！本就是你有错在先，不道歉便罢了，气焰还如此猖狂！难怪师尊将你逐出师门！”
林以白和顾凌尧欲言又止，他们当时都在现场，根据双方言谈中透露的信息来看，他们好像不占理。
但是当时冉晴秋突然摔了，他们满脑子都是小师妹被欺负了的愤怒，也就顾不上谁对谁错了，这件事闹到宗主和长老们面前，很是难看。
“我有错在先？”姬篁忍不住笑，“究竟是谁有错在先？”
她上前一步，讥讽地看着脸色涨红的解洛熙，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凌空点了点他，无声中带着不屑，仿佛他是碰一下就会传染的脏东西。
“我再次声明，天华宗的宗主长老，屁股压根就是歪的！我难道很像个智障吗？好日子不过在那里受罪？给我听好了！是我嫌弃你们！是我踢了天华宗！”
“不过既然你执意认定是我有错，那就换个绝对公平的裁判来分个高下好了。”姬篁微微一笑，“天道誓言。”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铜锣，铛的一敲，提神醒脑，至少谢长明和江洵羽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效果也很拔群，整条街上所有披着黑袍子的散修都聚了过来。
姬篁反手拿出一份清单，清了清嗓子：“在场的观众老爷们都看过来！今天我就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天华宗这些亲传的嘴脸，觉得有趣的点点关注点点赞！我只需要大家捧个人场！”
“天华宗内门弟子郭某某，偷盗我的储物戒送给冉晴秋卖人情，其中有我十年的积蓄，包含了共计五千九百八十七块灵石，百岁天灵草一株，紫云鸢尾三朵，千阳草四株……”
姬篁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熙熙攘攘的人声渐渐平静。
谢长明和江洵羽的表情变得很不好看，他们没有蓦然出声，安静地站在旁边看姬篁发挥。
姬篁这次发难，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这里是鬼市，大家都是生意人，大部分又是没有宗门资源支持的散修，这类生意人最看重到手的利益和资源，最痛恨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宗亲传。
姬篁对天华宗的霸道亲传，buff叠满，他们心里暗暗算计，她的损失量层层加码，最后得出的是一个能让人心肌梗塞的天文数字。
嘶——娘的，光是想想就元神暴跳了。
无数冒着火星子的眼神刀一样刺在解洛熙为首的一行人身上。
除了叶华风还算稳得住，其他几人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折合共计八万九千零五十四块灵石，姬篁在此，请天道见证，先前所说，绝无虚言！”
代表着天道认可的金光温柔地落在姬篁头顶，像是给她笼罩上一层柔和的圣光。
冉晴秋愣愣地看着她，片刻之后，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姬篁把念完清单往怀里一揣，冲着表情僵硬的解洛熙嘿嘿一笑：“你不是很义愤填膺嘛，既然这样，她欠我的你来帮她还好了。”
“请问亲是欠条还是现付？”
解洛熙：“……”
你、说、多（↗）、少？！
解洛熙沉默不语，不知道是被这个残酷的真相打击到了还是被这个巨大的数字震慑到了，总之没有反应，像个风化的石像。
“喂喂喂！”姬篁狐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吓死了吗？你总不会是要赖账吧？”
“谁要赖账了！”解洛熙顿时炸了，他一字一顿，“我、现、付！”
“好，有志气！”姬篁海豹鼓掌，然后催促道，“别磨蹭，快点，我赶着回去挨罚呢。”
她竟然还记得我们要挨罚。
谢长明和江洵羽面面相觑。
解洛熙憋红脸，把自己浑身上下的兜都扒拉了个干净，也只凑出来一万五左右灵石，还差将近七万，对他而言简直是个女娲来了都补不上的大窟窿。
他无措地看向身后的同门，尴尬地低声询问：“师兄，师妹，我能不能先借点灵石，我会还的。”
叶华风叹气，带头开始套兜，林以白和顾凌尧看着姬篁脑袋上盘旋不去的金光，不好说什么，也开始掏兜。
冉晴秋上前一步，把解洛熙手里的储物戒按回去，看向姬篁。
谢长明和江洵羽条件反射地后退，猛然缩到姬篁身后。
看在他们先前展露出来的一点师兄风范的份上，姬篁没再露出嫌弃的眼神。
解洛熙懵逼地看向冉晴秋，姬篁瞬间警觉：“怎么？你想替他赖账？”
“抱歉。”冉晴秋轻声道，她郑重地鞠了一躬，“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师姐，你的东西我一点都没动，我们可不可以先打欠条，以后我会把你的东西完完整整地还给你的。”
她想了想，生怕姬篁不相信一样，又补上一句：“如果你不放心，我也可以立誓言。”
说完，不等姬篁反应，她已经抬起手完成了誓言，温柔的光芒落在她的肩头。
解洛熙怔怔地放下手，看向挡在自己前面的小师妹，感动得泪眼汪汪：呜呜呜小师妹对我真好，她甚至不舍得我受委屈！我真是个没用的师兄，竟然不能帮小师妹找回场子！
现在看来，冉晴秋竟然不算那么讨厌，但是随即，姬篁就想起来这位团宠身边那群舔狗的嘴脸。
顿时又不顺眼了呢。
姬篁眼珠子一转，故意刁难：“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要打欠条可是有附加条件的。”
“什么条件？”冉晴秋温声询问，细软的睫毛下，那双水一样清澈的黑眼睛满是真诚。
平心而论，作为女主，冉晴秋一点都不丑，甚至很漂亮，她是那种玉兰清香，越品越悠长的美，不然也不会让那么多天之骄子为之折腰。
姬篁正面承受美颜暴击，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自己身后那两条原书预定的鱼王。
这要是关键时刻友军反水就完蛋了，毕竟连她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都差点被打动，团宠女主的威力恐怖如斯！
要不要先把他们打晕呢？
姬篁看见了两个安静的发旋，谢长明和江洵羽的动作如出一辙，死死盯着地面，活像是地上有什么天材地宝。
打死都不抬头看。
姬篁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神队友和猪对手。
姬篁安心发难了。
“让这个跳的最欢的叫两声。”她伸手一指解洛熙，她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狗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