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老爷?是途明途老爷吗?”
一个沙哑中却又带点好听的声音从标着陆中的那部手机里传了出来。
只听声音,一个英姿飒爽的高冷御姐的形象就能在脑子成形。
徐四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就挂起了舔狗似的带着点谄媚却又强行要维持住帅气的笑容。
他刚要开口。
就听见窦乐那边噗的一声就跟窜稀了似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你怎么,啊不是,不是途……啧。”
窦乐显然是被华中负责人直接将途明的名字说出来的做法给惊到了。
连刚吞进嘴里的面条都喷了出来,也得亏他这儿是个包间,好赖没喷别人脸上,不过过会儿这清洁费怕是少不了了。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说不是途明。
可随即又想起来刚刚那是陆中负责人的声音。
华中的负责人任菲,目前七大区负责人里唯一的女同志,有上头的背景。
哦,也难怪她年纪轻轻竟然还知道途明这个名字。
“大意了啊。”
窦乐不禁反思。
他只关注途明在异人圈子里身份特殊的事儿了。
都忘了这位爷当年还跟任菲祖上一起打过抗战,在军方那边认识的人也不少。
“哎呦,菲啊,有的事儿咱心里知道就行了,干嘛非说出来呢?”
“真是途老爷?”
任菲听到窦乐不再否认,本来还在处理公务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老人家病好了?”
“你看他出来闹的这些动静像是病好了的样儿吗?”
窦乐怼了任菲一句,但随即又意识到好像有点不严谨,于是又补了一句。
“顶多算个如好。”
额……
任菲有些沉默了。
虽然不知道窦乐说的这好些事里到底包括那些事。
但结合之前窦乐跟徐四的谈话,倒也不难猜出途明搞的大事里起码有一件是跟龙虎山上那位挂上钩的。
能叫徐四和窦乐都那么紧张的两位陆东重量级老前辈,在当今异人界可算不上多。
“他把老天师和田爷劫了?”
“哎呦我的菲啊!你可住嘴吧!”
窦乐麻了,自己好容易压下来的篓子几句话的功夫就又让任菲在负责人会议里给揭开了。
好嘛,大半天的活儿这算不算是白干了?
“你这么紧张干嘛?”
看窦乐的反应,意识到自己又猜对了的任菲这下是彻底没心情处理公务了。
她把笔一撂。
“赵董给你下封口令了?”
“……那倒没有。”
“呵呵,封口令都没有,你老窦就这么自觉帮着上头封口?”
西北的手机也开腔了,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就知道是那种头发不多,个不高但能力不低,相貌平平可心眼不少的人,这是西北负责人,华风。
“毕竟是那位嘛,窦乐紧张一点也正常。”
这是东北的负责人,四家之一高家,高廉,也是本次负责人会议的安全负责人,声音很老派,是个年岁不小的老前辈,在七大负责人里唯一与徐翔同辈的人。
听到华风的打趣,高廉替窦乐解了个围。
“别说他了,我现在听见那位的名字都打怵呢。”
徐四眼瞅着刚刚还一直沉默不语的西北东北的都开腔了。
他几乎瞬间意识到似乎除了他这个小菜鸡外,其他六个区的好像都知道那位途老爷的真实身份?
唔额……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职场霸凌?
徐四有点幻灭。
从小到大都是他霸凌别人,今儿还是头回被别人霸凌了!
唉等等。
西南和陆南的也一直没开腔唉!
徐四赶忙把接通这西南大区负责人郝意和接通陆南大区负责人古博今的电话拿到了一边。
“郝爷,古爷,您二位也不知道……”
“咳咳,小徐啊。”
西南的郝意开口了,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
“我也知道那位途老爷,当然啊,只是很小的时候听说过。”
“我也知道。”
陆南的古博今也开口跟了一句,这老叔一直都比较沉默寡言。
徐四傻眼了,他直到这一刻才不得不接受了全场七个负责人,就自己被排挤在外的事实。
不是,凭啥啊,虽说自己这个负责人现在是代理的,但也不带这么欺负我的吧?
“合着你们都知道?”
窦乐也是有点无语了。
华风一听乐了。
“哎呦,你这话说的,咱们七个人里,除了小徐和小任是小辈,出生的时候那位爷就已经回山了。”
“高爷跟徐爷差不多的岁数,知道那位爷不奇怪吧?咱们剩下的老哥几个哪个不是超五奔六的了?谁小时候哭鼻子不睡觉的时候没被家里人拿途老爷的名字吓唬过?”
“呵呵,不瞒大家说,虽然这些年途老爷人不在江湖了,但人家的事迹在我们这边可一直被以诗歌的形式流传着呢。”
华风清了清嗓子,一口标准大西北黄土高坡的调子就这么吆喝了出来。
“莫张狂,莫张狂,张狂招来途阎王。”
“抽骨头,扒皮囊,放血点了灯笼上。”
“恶人凶,啊厉鬼狂,凶狂也怵途阎王。”
“保平安呐立威望,杀出个前途路荡荡那个路!荡!荡!”
呱唧呱唧呱唧。
“牛波一,这是真的牛波一啊。”
“老华还有这一手呢?没看出来啊,还是个老艺术家?”
“还诗歌,这不是顺口溜吗?”
听完了华风的即兴才艺各位大区负责人纷纷给出了高度评价。
唯独徐四是听的一身冷汗。
“嚯……这么凶?”
抽骨头,扒皮囊,放血点了灯笼上,这灯笼指不定就是用骨头和人皮蒙起来的吧?
嘶,越想越合理啊。
而且,这真不是全性才会有的操作吗。
徐四咽了口唾沫,越发觉得自己不去好奇途明的事情是个极其正确的选择。
窦乐听完华风的顺口溜唱诵也是眼神怪异。
西北那块儿当年地处偏僻资源匮乏,妖人恶贼聚集作乱的频率密度都要远高于其他地区,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儿都是国家的重要试验基地,铸剑之地,安全等级不是一般的高。
途明在当年对西北是下了死力的,管事儿的近二十年里有七八年都在亲自镇压西北,几乎将那块儿地界除了靠近大沙漠的地方所有冒过头的妖人恶贼犁了个遍,某些境外潜入的家伙也落不着好,有时候为了威慑宵小,手段确实激烈了些,倒也难怪会有这种顺口溜传下来。
“唉……倒是我急的昏了头。”
窦乐都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反思自己了。
途明出山,途明咆哮龙虎山,途明跟天师开战,途明把玩沈冲结果差点惹出大麻烦,一连串的事儿都让他忘记这位爷的身份虽然在小辈的认知里几乎空白,但是他们这些不老不少的家伙里倒还有不少知道他的人。
“几位现如今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我也不求几位就这么当没听见,但起码这些事儿在上头发话之前咱不能随便露了,成不?”
窦乐很诚恳地提了这么个意见。
其余的负责人们沉默了一会儿后也都没有表达反对的意思。
“放心吧老窦,咱都干多少年了,这点轻重还是拎得清的。”
“不过吧,你也知道,途老爷出来了是件大事,我们既然提前听着信儿了,有些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的。”
窦乐安心地点了点头。
“你们几位既然保证不露消息其余的我可就管不着了。”
“都有自个的地盘呢,该干嘛想干嘛,自己拎得清就行。”
“不过……四儿啊。”
突然被点名的徐四赶忙回了一句。
“途爷和那两位爷,你可千万看顾好了。”
“这三位的安危不是你陆北一个区能扛的住的,有兜不住的事儿,尽管跟我们提。”
窦乐的语气很严肃,并不像是在客套。
“诸位,这种时候,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
“三位爷虽然身在陆北,但只要还在国内,在圈子里,他们三位有丁点意外那都会是一场席卷整个异人圈子的灾难。”
“而且,途爷既然都下山了,还把那两位一起拐带了,我猜想他们就不可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在陆北溜达一圈就各回各家,起码途爷不会。”
“届时……”
窦乐在这停顿了片刻,但届时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那位当年还没隐退的时候就不是个闲的住的人,一年到头全国乱窜,好几次把陆瑾陆老爷溜的跟狍子似的,妥妥的一位安生不住的主。
如今压抑了几十年,下了山,只怕以前那种自由放纵爱溜达的本性只会比几十年前更严重。
“该懂得大家都懂,这不是平时了。”
“以往的时候,咱各区之间互不干涉但日后涉及途老爷的事儿上,任何人,但凡有这么丁点兜不住的,千万别硬扛,哪怕是让总部插一手也必须把桌子扶稳了。”
“这个和谐社会的稳定安全,高于其他一切,先辈们为此流过的血,绝不能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