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娘子?收了玩资为何还不请贵客进门?”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黎娘子身子微微一抖,忙道:“是,陈掌柜的,奴家这就为公子们引路。”
“不必了,我亲自招待公子们,你先下去吧。”陈掌柜的说着笑着上前,朝着黎娘子伸手,后者将四个荷包和一把折扇交到他的手里,忙后退着退了下去,脸色不知为何,有点发白。
“是下人们招待不周了,几位公子,里边请——今日有几位天仙姑娘初次登台,公子们去悄悄能够入眼?”陈掌柜的将东西揣进怀里,躬身对云熹微等人说道。
“天仙姑娘?”云释嗤笑一声:“倒也是大言不惭。”陈掌柜的脸色惶恐:“公子教训的是,想必您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美人的,是小的口拙,该打,但咱们别院的姑娘和别处的姑娘不一样,公子去一瞧便知。”
说着将云释等人引进了门,眼里含着笑意。
那朱红色的大门就像是妖精的血盆大口,正在等待着送上门来的猎物。
云熹微背着小手,迈着四方步就走了进去,云释见状也放心大胆地走,妹妹都敢进去,说明安全得很哪!
一进门,戚珩便皱起了眉,他很不喜欢这里的气息。
云释也一样,他感觉很不自在,倒是云澈和易宿,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云熹微一直凑在戚珩的身边,不停地吸纳着他逸散出来的紫气,虽然薅得很慢,但丹田总算是不再空空如也了,满满的安全感有没有!
“不必招待,我们公子想自己四处逛逛。”易宿又说了一遍。
云熹微是过来找精元的,身边有萧山别院的人跟着算怎么回事,虽然他们都知道,从踏进萧山别院的那一刻开始,暗处一定会有人盯着他们。
“也是可以的。”
陈掌柜的也是很懂规矩,说了几句公子们希望玩得尽兴就老老实实退下了。
萧山别院装潢的富丽堂皇,靡靡的丝竹声萦绕在整个萧山别院,加上这里的下人很懂规矩,跟陈掌柜的说了公子们不喜被打扰,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再凑上来,要不是,云熹微接下来的一句话,他们都以为这萧山别院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危险了!
“小心点,这里的管事的和大部分下人都是妖。”云熹微小声地说了一句。
妖......
妖啊......
云释和云澈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兴奋地到处乱看,一个是忧心忡忡四处戒备,见兄长恨不得找个人问问人家是什么妖的亢奋模样,他就很后悔答应让他过来。
戚珩也是好奇的,毕竟,没见过妖嘛,只是,看了好几个人了,也没看出来是不是妖啊!
不过,有两个人的气息,让他感觉怪怪的......
“因为他们是妖啊!”
直到云熹微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戚珩才发现自己把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
“可是,这是为何?”戚珩不解。
“可能是你天赋异部吧!”云熹微说道。
与此同时,戚珩还听到了一句话——
【因为你是气运之子啊,这是天道给你的预警,让你远离危险妖物!有的人啊,就是好命——】
戚珩还没来得及再问一句呢,云熹微进行了友情提醒:“从现在起,你们可得小心了,从咱们进来的那一刻起,咱们就是在一个阵法里,这个阵法左右人的欲望,特别是......阴阳调和方面的!可不要管不住自己,遭了暗算。”
戚珩等人:“......”
好了,不许说了!
真的不想秒懂,因为这样会显得自己很不单纯。
“为了保险起见,这个东西你们随身携带,最好是挂在脖子上。”
云熹微摸出了五个木牌子,悄悄地递给五人,易宿拿在手里感动坏了,他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他的一份。
“这些木牌上有我一丝神识,要是遇到危险,把木牌掰断我就能找到你们。”
云熹微又说道。
戚珩把木牌子捏在手里,上手他就知道这是极其普通的木料,能有这样的能力?
手痒痒的,想掰一下——
但想想还是算了,就这一个呢,掰了就没有了。
五人自然是没有分头行动的想法,气运之子也就罢了,高低是死不了的,但云澈和云释可就不一样了,云熹微是不敢让云释和云澈离开她的视线的,但为了以防外一,还是要留一手。
云熹微再前头走,云释拉着她的衣角左顾右盼,云澈在她另外一侧,倒是戚珩和易宿,走在最后面,云熹微回了回头。
“戚公子——”
云熹微唤道:“我觉得......您这样的身份就适合走在最前面。”
“我并不这样觉得——”戚珩看着云熹微摇摇头,不知为何,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什么也不打头阵。
“我来!”
云释往前迈了一大步,想要把小妹护在大哥的羽翼下!
然而,下一秒,就被云熹微的小手拉了回来:“别添乱,躲后面去!”
那语气,仿佛带着几分嫌弃。
云释:???
嫌弃?他真的是有点难过了,熹儿怎么能嫌弃他呢!
莫不是熹儿觉得自己没有九皇子厉害?这才不让他打头阵的!
但,怎么可能!熹儿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啊,是了!
很快,云释感觉自己好像悟了!
哪是因为他没有九皇子厉害啊,分明是因为这地方太危险,熹儿保护他呢!
他家熹儿心里还是有他的!
不惜把皇子推到前面开道去——虽然没有成功。
戚珩不愿意,云熹微当然不敢勉强他,谁敢勉强气运之子啊——那铁定是会倒霉的呀!
喝水都会呛死的那种!!
就这样慢慢悠悠地在萧山别院里面漫步,别院很大,客人很多,也有不少像是云熹微他们这样的人,在别院里欣赏夜景,但和云熹微他们不一样的是,他们都有美人相伴。
五个大男人在这烟花柳巷之地,结伴而行,是有点突兀了,云熹微掐指一算,选了一个方位,暗中盯着他们的小厮立刻禀告了陈掌柜。
此刻的陈掌柜正在把他们五人上交的折扇和荷包放在了一个巨大的博物架上一个小格子里,博物架的置物格有大有小,但现在基本每个格子都放上了一样物品。
物品散发着清幽的寒光,映在陈掌柜那面白无须的脸上。
“掌柜的,那五人往连廊方向去了,要不要......”随从询问道。
“随他们去。”陈掌柜无所谓地笑了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个云庭顶不了事,现在云释和云澈居然都来了,不管他们事处于什么目的,但我们——要立功了。”
进了萧山别院的人,就没有能全身而退的,要是有,那也是他们允许的。
云家这两位公子要是拿下了,主子定然大喜。
陈掌柜的目光落在博物架上的荷包上,快了,很快了。
这一幕云熹微等人自然是不知的,他们此刻正在穿过一条回廊,云熹微顿了一下,她伸手摸了摸雕花廊柱,指尖划过那些繁复纹路。
这个别院到处都是阵法,抽精元的阵法是最基础也是最庞大的,云熹微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入门交的那件“玩资”,就是抽取精元的媒介。
佩戴在人身的东西,是会沾染本人的气息,佩戴越久,气息越重,云熹微知道有一种法术,能根据两者之间的联系来施术,想必这抽取精元的法术也是根据这一点来布阵的。
温水煮青蛙,来得多了,精元流失得再慢,也会元气大伤,只是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而已。
但除了抽取精元的法阵,这里还有镇魂的,有镇妖的,甚至是将生魂困在此间的阵法,层层叠叠。
阴狠又毒辣。
云熹微的心情有了波动。
她师父说过,术法没有好坏,但人有。
好的术法用在邪之一途上,只能害人,必诛之。
可笑的是,这是的主人是钦天监的人,大夏朝公认的正道。
“公子当心。“
云熹微看得入咪,没有看到,不曾想路中间居然有一小块凸起,她踩了上去,踉跄了一下,差点崴了脚,戚珩刚要伸手去扶,还没碰到呢,一道清泠女声忽然响起,紧接着一双柔荑就扶住云熹微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搂住了。
戚珩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使劲眨了眨眼,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不对啊!
云熹微也有点讶异,抬头望去,月华般的美人立在茜纱灯下,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妖异。
“多谢姑娘。”云熹微顺势握住美人的手站直了身子,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就这样盯着美人的眼睛看,美人想将手抽回去,却被云熹微握得更紧了,修长的手指还在人家的手背上摩挲了两下。
云澈嘴角抽了抽,嘴巴张了又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云释也抿了抿嘴,脸皱成了一团,遭了,熹儿她这登徒子做派不像是演的......
“姐姐的手……好凉啊!”
云熹微语气温柔,轻轻捏了捏美人的柔胰,作势就要拉着人往自己怀里带。
戚珩,戚珩不解,但大为震撼。
他记得她明明是女娘来的啊!
怎么会......调戏美人会如此熟练?
“公子——”美人小嘴微张,惊呼了一声,好像被吓到了,就要往后退,可云熹微哪里愿意放手啊!
搂着人家的纤腰就是不放!
两人你来我往地拉扯了一阵,美人好似是恼了,作势要咬云熹微,却被云熹微伸手卡住了腮帮子:“果然是属狗的,就是爱咬人。”
此话一出,美人的眼神剧烈动荡,仿佛难以置信一般。
他他他——怎么会知道?
云释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好看的小娘子,怎么能是一条狗呢!你是只猫也好啊!”
他上下打量着美人,仿佛想从中找到一丝她那属于狗的影子。
美人狗:“???”
她好似受到了侮辱,使劲挣扎着——放开我,老娘要去咬死他!
戚珩悄咪咪地后退了一步,易宿见主子后退,他也后退!
但一双眼睛使劲盯着美人狗看——第一次看妖怪,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可是,话本里能化成人形的妖怪,不都是很厉害的吗?
怎么被云大小姐的手这么一掐,老半天挣不脱呢?
明明是那么纤瘦的一双手呢!
“你!”
美人狗被云熹微死死掐住腮帮子,话说不出来,只能含糊不清地怒斥,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又惊又怒。
她奋力挣扎,身体扭动间,一股属于犬类的凶悍气息隐隐透出,但被云熹微看似随意实则蕴含巧劲的钳制压制着,竟一时挣脱不开。
云释还在那儿咂摸:“狗啊……那这身皮毛……啧啧,冬天做个围脖倒是不错?”
他这话纯粹是脑子一抽的联想,却实实在在地火上浇油。
美人狗气得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呜,挣扎得更凶了,尖利的犬齿浮现,但只能在云熹微指缝间徒劳地啃咬空气。
“大哥!”云澈实在看不下去,低喝一声,“慎言!”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这动静虽不算大,但在寂静的回廊里也足够引人注目了。
易宿更是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佩刀,虽然知道可能对妖物作用不大,但这是本能的戒备。
戚珩眉头紧锁,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周围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更加粘稠阴冷了,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带着冰冷的贪婪。
他上前一步,并非为了帮云熹微制住美人狗,而是沉声道:“云——兄,此地不宜久留,纠缠无益。”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美人狗那张因愤怒和羞耻而扭曲的美丽脸庞,心中疑虑更甚:这妖物似乎并非单纯来勾引或袭击,倒像是……被激怒后失了方寸?
云熹微闻言,桃花眼弯了弯,非但没松手,反而凑得更近,几乎贴着美人狗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佻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低语:“姐姐莫气,开个玩笑罢了,不过嘛,你这‘引路’的差事办砸了,回去怕是不好交代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