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一嗓子简直冲破天际,震得树上鸟窝都晃了晃,就好像在目睹树下那女人的倒霉事儿。
沈雨露自己都搞不清是啥滋味儿,就觉得本来阳光灿烂的天,突然就大雨倾盆,而她,就像个忘了带伞的倒霉蛋。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高跟鞋卡在下水道栏杆上,鞋跟断了,那栏杆倒是好好的。
沈雨露今天穿的高跟鞋挺普通的,鞋跟不高,逛街穿正合适。
她寻思了一下,把另一只高跟鞋也脱了,想把这只鞋的鞋跟也掰断,这样不就相当于穿平底鞋了。
结果,路过的人就看到这么个怪事儿:一个穿着还挺讲究的女人,脸蛋儿挺清秀的,头发上沾着个不明东西,正弯腰在下水道盖上使劲掰鞋跟,那模样就跟疯子一样。
沈雨露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这时候丢光了,鞋拔不出来就扔那儿,光着一只脚,气呼呼地就走回家。
裴寒年今天下班早,到家的时候看到沈雨露的鞋脱在门口,可就只有一只。
他皱了下眉头,喊了声沈雨露,没人答应。
他解开领带,把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听到不远处有水声,这才朝着浴室走去。原本他是想直接拧开门把手就进去的,可一看到门玻璃上印出的人影,他的脚步立马就停住了。
沈雨露的影子就这么映在玻璃上,她在浴室里的每个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裴寒年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深沉,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先是紧紧攥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开了。
他抬起手敲了敲门,声音又低又清亮,还带着那么一点点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沙哑,喊了句:“露露。”
浴室里的人影一下子僵住,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裴寒年也不知道为啥心情就挺好的,嘴角微微一勾,说:“怎么着,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坏事,不想让我知道?”
沈雨露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见外面的人一直没什么动静,她这才稍微动了动身子,有点难为情地说:“我忘拿衣服了,你帮我拿一套进来。”
就隔着这么一扇门,外面传来裴寒年带着点笑意的声音:“行,你想要哪一套?”
沈雨露回答说:“随便拿两件就行,能穿上就成。”
裴寒年点了点头,刚要抬脚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来,问道:“你今天买的衣服呢?”
他记得沈雨露跟他说过,今天要和闺蜜去商场逛街买衣服的,可是他仔细一回想,刚才进门的时候在客厅根本就没瞧见有购物袋的影子。
沈雨露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说话就变得支支吾吾的。
裴寒年皱了下眉头,紧接着就追问道:“你今天是在哪买的衣服?”
他这一问可倒好,沈雨露一下子就想起了今天在商场里发生的事儿,心里突然就委屈起来。
说实在的,她生气压根就不是因为碰上了那个奇葩店员,而是那种特别憋屈的感觉。
这卡明明就是裴寒年给她的,可她怎么用都不行。根本就没人觉得这卡真就是她沈雨露的,都以为她是捡来的或者偷来的。
听到浴室里突然没声儿了,裴寒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不成这女人今天出去惹了啥事儿,所以才弄得这么狼狈?
她这人,性格向来是直来直去又很强势的,老是得罪人自己还不知道。不过她也没什么坏心眼,所以很容易就被人欺负。
现在在浴室里一声不吭的,不会是在哭吧?
想到这儿,裴寒年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也顾不上现在是个啥情况,直接就拧开门进去。
“露露,你怎么了?”
浴室里全是雾气腾腾的热气,他一眼看过去就只能瞧见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角落里。于是他赶忙抬脚走过去,把沈雨露从地上拉了起来。
沈雨露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瞅见刚才还在门外的人一下子站到自己跟前了,而自己啥都没穿,光溜溜的身子上还有好多刚才没冲掉的沐浴泡泡。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啊”地尖叫了一声,然后猛地推了裴寒年一把,喊道:“你怎么进来了!也不吭一声!出去,出去!”
她这一推可劲儿不小,可她那小身板在裴寒年跟前,就跟小老鼠见了大老虎似的。
浴室的地滑溜溜的,她力气又大,裴寒年根本招架不住,紧接着脚一滑,就直直地往后倒下去。
她条件反射地尖叫起来,都已经做好准备要和瓷砖来个狠狠的碰撞,也料想到会摔得很疼,可没想到预想中的疼并没有来。
她睁眼一看,才发觉自己腰上多了一双手。原来是裴寒年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她,这才没让她摔倒在地上。
沈雨露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裴寒年皱了下眉头,搂着她的腰就把她抱起来了,还说:“这么容易摔跤,真让人不放心。”
沈雨露心里有点虚,就啥也没说,把脑袋扎进裴寒年的胳肢窝里头,两只手还紧紧护着关键的地方,免得走光。
裴寒年瞅了她一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看到她头发乱乱的还没洗干净,裴寒年直接就把沈雨露抱进浴缸里了,放好热水后,把她的头发放到花洒下面冲洗起来。越冲,裴寒年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他皱着眉头说:“你头发上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臭?”
沈雨露有点难为情,抬手就想挠挠脑袋,可手还没碰到头发,就被裴寒年给拦住了。
裴寒年说:“别碰,碰了还得给你洗手。”
沈雨露就把手缩了回去,朝着裴寒年呲牙一乐,说:“是鸟屎。”
裴寒年当时愣住,好一会儿没说话,就那么干瞪眼。
男人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从沈雨露这个角度看过去,裴寒年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青一块黄一块的。
沈雨露心里突然就暗爽起来。
也不知道这个裴寒年哪来的怪毛病,有点轻微的洁癖,在卫生这块比她这个当医生的还讲究,还挑剔。
平常,别说是鸟屎,哪怕就一点灰尘,他都不愿意碰一下。就现在这样,他心里肯定抓狂得不行。
沈雨露心里莫名地畅快,就说:“怎么不动了?你要是不想洗的话,我自己来也行,不用勉强自己……”
说着,她还特别善解人意地伸手去拿裴寒年手里的花洒。可没想到,下一秒就被裴寒年直接按到浴缸里去了。
裴寒年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可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很仔细地把她头发上的污渍一点一点地给清洗掉。
沈雨露看着裴寒年那认真的侧脸,也不再打趣他了,老老实实躺着让他洗。不过,洗到最后,她也有点想法了。她刚刚可是数着的,就光洗发水这一项,裴寒年给她洗头发就洗了整整七回!
她头皮都有点发麻了,到最后一遍的时候,沈雨露寻思着应该结束了,结果一瞧,裴寒年又打算去拿洗发水。
她赶忙伸手按住裴寒年,哭丧着脸撒着娇说:“我头皮疼啦……”
裴寒年冷冷瞅了她一眼,又瞧了瞧手里的洗发水瓶子,最后目光落在沈雨露那张皱巴巴还带着委屈的小脸上,心里叹了口气,这才把手缩了回去。
讲真的,他刚知道她头发上沾的是鸟屎的时候,真想直接拿把剪刀把沈雨露的头发给咔嚓了。
可这个女人,天生就有治他的本事,硬是把他那重度洁癖的毛病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要不是刚刚沈雨露拦着,他保不准真能把她头发洗个十几二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