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夜里回到房间的时候季如已经吃过晚饭重新睡下了。
她昨晚一共才睡了两个小时,今天白天补眠质量也不好,天黑以后她就像是被睡意封印了一样,做什么都瞌睡,干脆就早点洗洗睡了。
傅寒推开房间门时,看见在自己床上抱被而眠的小家伙,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充盈感。
就像一个作画人,拥有高超的画技,过人的审美,在他手里的画享誉无数,他一直也以为自己已经画出了毕生所能画出的最好的画。
直到某一天,他捕捉到一个灵感,往他的画里添了一笔……
作画人恍然大悟,原来画还能这样画。
新的画风他暂时还不能驾驭,他不确定下一次画出一幅让自己满意的画会在什么时候,但久违的跃跃欲试的心情让他感到庆幸。
没过多久,窗外一阵欢呼声响起,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
要开始倒计时了。
他蹲靠在床边,小声唤道:“起来看烟花秀了。”
季如睡得迷迷糊糊的,哼哼两声表示抗议。
她翻了个身想往床中心滚,傅寒却伸手将她扳向了自己。
外面的人开始倒数,10、9、8、7……
傅寒看着她,唇角勾起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6、5、4……
他俯身压向了她。
3、2、1。
他吻住了她的唇。
不再需要经过什么试探环节,他熟悉地以舌尖撬开她的唇齿,轻轻勾着她与自己纠缠。
嘭的一声,新年的第一支烟花直冲云霄,燃亮了城堡的上空。
接下来是密密的爆响声,震得城堡里的人心如捣鼓。
这场烟花秀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房间里的人乐此不疲地在明明灭灭的彩色焰光中接吻。
直到烟花秀结束,楼下露天演唱会的歌声重新清晰起来,这一吻才结束。
傅寒温柔地拨开女孩的刘海,留恋地看着女孩浸在水波中的明眸,半晌才起身道:“我先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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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不加掩饰的柔情让盯了他小半年的系统震惊,【宿主,大佬绝对是对你动心了。】
季如仍然不以为意,【这种情节在言情小说里都快要被写烂了,刚开荤的男人都是这样的。】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等他过了这段上头的时间,他还会是原来那个冷清的大佬。
系统:【可是他特意赶在倒计时之前回来跟你接吻诶。】
季如:【嗯呢,确实是挺浪漫的。】
刚刚傅寒来喊她,她是不想清醒的,甚至还有点起床气,但倒计时的气氛太适合接吻了。他轻轻一勾,她就深陷进去了。
季如:【性是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需求,良好的气氛能提高性生活的质量。成年男女做事都是奔着更好的体验去的,想太多会长出恋爱脑哦。那可是绝症,要不得。】
系统:……
这熟悉的渣女发言,虽迟但到。
系统:【这次我自己进小黑屋去,可以重启的时候你反念我的编号。】
季如挽留了一下,【等等,等我确认第三次下药成功了你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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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成了第一个成功让傅寒吃下三次催情药的人。
傍晚傅寒去主持活动之前亲自去把她的行李拿到了套房这边。她的行李里有一盒水果糖,每一颗都加了催情药,不同口味代表不同效果。
这次她选了一颗荔枝味的。这个口味的催情效果非常弱,只有助兴的作用。
喂一个跟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吃糖简直太容易了,几乎是在傅寒从浴室出来的第一分钟她就以口对口的方式把糖送进了他的嘴里。
傅寒似乎很喜欢这种情趣方式,欣然接受了这粒糖。
只是,几秒之后他就把糖吐了出来。
这次的催情药的药力不重,味道却挺重的,很容易被发现。
他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季如:“这颗糖里加了东西?”
系统连续【叮】了两声,报告任务打卡成功后很自觉地开启了待机模式。
吃多吃少果然不会影响打卡,季如得逞大笑。
傅寒翻身把季如压在自己身下,对视数秒以后,他说:“昨天凌晨我吻你的时候药效已经过了,我不是因为受到药物影响才那样做的。”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很有郑重感。
“我知道,”药是她给的,药性她比谁都清楚,“我就是想告诉你,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一定要小心。你看,我都成功给你下了三次药了。”
傅寒难得露出一个像小狗一样的乖巧表情,“嗯,以后会注意的。”
说完,他低下头,再次吻上那让他不迷自醉的柔软红瓣。
楼下的演唱会还在进行,随着夜深,曲风逐渐变得感性。
有人以轻松的音调吟唱故作轻松的歌词。
“……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
“……耳边响起的,究竟是序曲,或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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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聚会结束后季如没有在城堡留连,和大多数客人一样在简单的午餐后就要离开。
傅寒想送她回去,她婉拒了,“我的司机已经来了,你是主家代表,还是好好留下来吧。而且,马上期末考试了,我也要收拾心情回去备考了。我上的学校已经不如妹妹了,要是连名次也比不过妹妹,我得被人笑一年。”
傅寒想说他有办法让所有人都不敢再笑话她,但还是尊重她的想法,只把她送到城堡门口。
离开后,她给傅寒发了一条信息,[我给你留了新年礼物,希望你喜欢。]
傅寒在床头柜上找到了那一小盒加了料的水果糖,哭笑不得。
他很少表达自己的感受,这不代表他不明白自己的感受。
曾经听人说,季如从少女时期开始就喜欢他,但是,在很长的时间里,他对季如的印象都只有一点:季家继任家主的女儿。
半年前季家的那场认亲宴是他第一次参加无血缘关系的女孩子的生日宴会,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记住了季如这个人。
她很漂亮,但也很坏。
他向来厌恶心术不正的人,却没有办法对她产生厌恶的感觉。
她的眸光特别清透,连做坏事时也不染一点尘杂,十分有迷惑性。
令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医生第二回拿到酒店的药本不需要他亲自去送,但他去了。
在她一边喊着“寒哥哥”一边抬头看他的那一个瞬间,他竟错觉自己是一只灯蛾,差点就要顺应本能飞身扑进她眼里的柔光中。
上个月他被安排了几场相亲,在见她之前,向来尊重他人穿着自由的他居然也挑剔起别人的穿衣打扮了。这是个很不好的毛病,但他在自省之后并没有能改正过来,每次都忍不住要挑出一些问题。
直到相亲的对象换成了她——
她的打扮比别人都夸张,香水也比别人都浓重,他却轻易就接受了。
仿佛她怎么穿着打扮都是对的,她开心就好。
他的那个坏毛病竟突然自愈了。
她软软绵绵地夸他好看,极力想让他相信她的倾慕。
他不懂情爱,但他看过无数倾慕的目光,锐利如他一眼便看出她的倾慕并非出自真心,只是一种技巧高明的表演。
所以,她为什么要假装对他倾心呢?
他这里有什么是值得她这样费心的?
她也想成为傅少夫人?
出于血脉的威胁,她选择与他联姻来解决她当前的困境,倒也十分明智。
可他不愿意给她打配合。
他不想被这么拙劣的手段算计进去,所以他相亲中途就离开了。
事后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的抗拒有点莫名其妙。
因为他分明也很清楚:商业联姻的对象不管换了谁都是一场互相算计。
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逻辑无法自洽的行为,一个问号在他心中生根,却无法拔除。
直到那晚她笑着问他,那是不是他的初吻。
他的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甘,原来他是不甘心只被她看作一枚棋子。
但是,在他心底同时也出了一股无法忽视的后怕——还好她选择的棋子是他,不是别人。
他捏了捏手里的糖果盒,用力摩挲上面的图案,是一只成熟待摘的白桃。
他清醒地知道白桃味的女孩虽然与他做了最亲密的事,却依然没有爱上他。
不过,原本傅家继承人的婚姻就不需要有爱情。
她喜欢算计他,他正好对她的算计甘之如饴,这算不算另一种相配?
好吧,既然她喜欢这样的模式,那就给她一个算计他一辈子的机会好了。
等她先考完试吧,他想好好跟她谈谈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