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行不通?
林楚钦反问,声音里有种天然的信服力:康养中心缺什么?高品质的药材,专业的中医服务,这些我们都能给。我们给的,是他们最核心、最缺的东西。这就不单单是地的价值了,更是咱们百草堂的技术价值和牌子!
张镇长手一抖,差点把桌上的茶碗给碰翻,他霍地站起身,在院子里来回快走了几步,最后猛地一停,巴掌往大腿上“啪”地一拍。
“哎呀!楚钦!你这法子——绝了!”
他搓着手,脸上的沟壑都像是舒展开了,说话的声音都比先前亮堂了不少:“这么一来,康养中心那边有了稳当的药材来路,而且是顶尖的!咱们村里人呢,也能长长久久地跟着沾光!这事儿,我立马!立马就去跟市里头说!这可不就是给咱们农村找了条新路子嘛!”
苏敏捏着笔的手停在半空,本子上刚记下的几个字显得有些潦草。
她原本只是把林楚钦当个医术不错的乡下能人,现在看来,这人肚子里的丘壑,远比她想的要深。
市里那边的反应也快。
没隔几天,一拨人就下来了,说是农业、商业、还有懂条文律法的人都齐了,专门为这“药田入股”的事来的。
周雅跟着林楚钦,学了不少东西,这回代表百草堂去谈,人虽然年轻,但有林楚钦给她交的底,又有百草堂这块牌子撑腰,几轮谈下来,竟然也慢慢摸到了门道。
眼瞅着这事儿越来越有谱,双方正为着占多少股、怎么分红这些细账掰扯呢。
镇上的中学却闹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
换季,感冒发烧的学生一下子多了起来,闹得人心惶惶。
苏敏那几天恰好在中学转悠,说是要写点关于乡下孩子读书的事,谁曾想学校一说要暂时管进出,她也给搁里头了。
林楚钦晓得这事后,啥也没多说,转头就喊了高老三和李亮玉。
“老三,亮玉,金银花、板蓝根、鱼腥草这些,库里有多少都搬出来,连夜给我熬几大锅汤药。”
天刚擦亮,林楚钦就蹬着他的三轮车,“突突突”地拉着几大桶还冒着热气的药汤,停在了镇中学大门口。
学校的头头劝他别进去,怕过了病气。
林楚钦摆摆手,径直往里走。
跟学校里那个急得团团转的校医碰了个头,问了几句情况,他便让还能动弹的学生排好队,一人一碗药汤先灌下去。
他又挑了几个看着蔫头耷脑、烧得厉害的学生,挨个儿搭了脉,刷刷开了几个方子,让校医赶紧去镇上药铺抓药。
空下来的时候,他还拉着一群没啥事的学生,教他们按按胳膊上的合谷穴,后脖颈子的风池穴,说是能让身子骨硬朗些。
苏敏也跟着忙前忙后,帮着给学生们舀药汤,扶着那些站不稳的。
偶尔抬头,看见林楚钦正耐心地跟一个小孩儿比划着穴位,她手里的勺子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忙活。
不过三五天,学校里的咳嗽声就少了许多。
县里管教书的部门还特地给百草堂送了面锦旗,白云镇上的人提起林楚钦,都得竖个大拇指。
康养中心那边的谈判,也趁着这股东风,敲定了不少章程。
就在大伙儿都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儿能顺顺当当往下走的时候。
“轰隆——”一声闷响,像是从药田那边传来的。
紧跟着,一个穿着工装裤、满头大汗的汉子,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百草堂的院子,话都说不利索了:
“林…林神医!不好了!挖…挖出事了!”
高老三正弯腰拾掇刚晒干的药草,闻声直起身子,眉头一紧。
“嚷嚷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那工人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药田的方向。
“挖…挖掘机在药田边上干活,一铲子下去,底下…底下好像是空的!还…还冒出一股怪香,闻着上头!”
“空的?还有怪香?”林楚钦手里的动作一顿,那股莫名的预感又涌了上来,他抓着那工人的胳膊,声音有些沉:“前头带路!”
高老三一听这话,手里的药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拔腿就跟了上去。李亮玉和周雅对视一眼,苏敏也停下了手里的笔,几人快步追了过去。
越靠近药田边缘,那股子香气越是浓得化不开,甚至带着点冲劲儿,闻久了,脑子都有些发飘。
药田边上,新翻的泥土堆在一旁,挖掘机歪歪扭扭地停着。地上,几截成人胳膊粗细的根茎横七竖八地躺着,断口处还往外渗着乳白色的黏稠汁液,那股子让人心神不宁的香气,就是从这儿散出来的。
“这……这是……”高老三腿肚子都有些转筋,踉跄着扑过去,伸出手想摸,又猛地缩了回来,像是怕碰坏了什么稀世珍宝。他凑近了,鼻子几乎要贴到那断根上,半晌,才猛地直起身,一巴掌抽在自己大腿上,声音都变了调儿:“老天爷啊!何首乌!是野生的何首乌!看这块头,怕不是有上百年了!作孽啊!”他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
这哪里是寻常的药材,这分明就是这大青山的根!是百草堂的魂!
施工队的王工头,一张脸比刚刷的墙还白,脑门上的汗珠子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滚。他小跑着凑到林楚钦跟前,舌头都捋不直了:“林……林神医,我的错,我的错!我哪晓得这土底下头埋着这么个金疙瘩!早晓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让那铁家伙往这儿杵啊!”
“哪个天杀的干的!把咱们的宝贝疙瘩给刨了!”
“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念想!”
“跟他们干!”
几个脾气暴的村民眼珠子都红了,嗷嗷叫着就要往施工队那边冲,场面眼瞅着就要炸。
“都给我站住!”林楚钦吼了一嗓子,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把那股子火气给压了下去。
他没搭理那抖得跟筛糠似的王工头,也没看那些红了眼的村民,几步跨到那断裂的何首乌旁边,慢慢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截断根。那乳白色的汁液沾了他满手,浓郁的药香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抬起头,看着王工头,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还愣着干啥!你们工地上有没有恒温箱?干净的保温设备也行!赶紧给我拿过来!这东西的药性,可等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