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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瞅着有些孤单。

林楚钦瞅着她的背影,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正出神,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李秋菊端着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汤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点儿刻意的松快。

“楚钦,这么晚了还不歇着?”

她的眼神却有点儿飘,不大敢直视林楚钦。

林楚钦瞅着嫂子,心里咯噔一下,估摸着她可能听见了刚才那些话。

两人之间,头一回有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他接过汤碗。

“谢谢嫂子,这就去睡了。”

李秋菊“嗯”了一声,没再多话,转身回了屋。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百草堂的院子里已经响起了人声。

林楚钦跟往常一样,指点着村民炮制药材,却隐约察觉出李秋菊有点儿不对劲。

她还是那么勤快地忙活着,只是有意无意地,不大跟林楚钦单独待一块儿。

搁以前,她总会趁着空当,问他些药材上的事儿,或者拉拉家常。

可今天,她就低着头干活,就算非得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先前那股子不自觉透出来的亲近和依赖,好像悄没声地淡了。

林楚钦心里头有点儿犯嘀咕,还有点儿说不出的不得劲。

就在这怪怪的气氛里,日头一点点爬高了。

周雅正和高老三对着新一批药材的入库单子,桌上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周雅拿起手机,瞅了一眼来电,是赵立新的号码。

她脸上露了笑,接通电话。

“赵总监,是不是合作的事儿,总部有信儿了?”

电话那头,赵立新的声音却没了昨天的轻松,反而透着股子沉重和着急。

“林先生在吗?周总,不好了!咱们的合作,被天华药业从上头给卡住了!”

周雅刚咧开嘴,还没笑出声,赵立新那头跟炮仗炸了似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火气。

“林先生在不在?周总,出大事儿了!咱们那合作,叫天华药业从上头给掐了!”

周雅捏着电话的手,指头都白了。

“赵总监,您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个事儿?”

“天华药业!”

赵立新那边,这几个字跟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也不晓得他们从哪儿听见的风声,直接找了康源几家供货的老主顾,还有那个做包装的厂子,给人家上眼药!”

“他们放话,说那些厂子要是敢接咱们‘康源-百草堂’这摊活儿,天华立马就跟他们断了买卖!”

赵立新声音里头,那股子憋屈和火气,隔着电话都能燎着人。

“那些个供货的,平日里都指着天华的大单子吃饭,哪个敢不给他们面子!现在好了,几个要紧的原料跟包装的厂子,都明着回了我们,说是不敢接咱们这活儿!”

周雅只觉得后脊梁骨嗖嗖冒凉气,脑袋里嗡的一声。

这不就是釜底抽薪吗!

药材跟包装都断了,康源那边就算家伙什再好,手艺再精,也做不出东西来。

那好不容易才谈拢的章程,不就成了一张白纸?

秦月这娘们儿,下手可真够黑的,仗着钱多,硬来啊!

“天华……他们怎么敢这么干!太不是东西了!”

周雅气得嘴皮子都哆嗦。

赵立新在那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周总,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天华家大业大,我们康源是不怵,可那些供货的……唉,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这事儿,不好办啊。”

挂了电话,周雅站在原地,脸都青了,胸口一起一伏的。

这消息,跟长了腿似的,一下就在百草堂里头传开了。

先前还因为跟康源搭上线,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村民,这会儿都跟蔫了的茄子似的,火气一个比一个大。

“这天华药业也太孙子了!明着来不成,就玩阴的!”

“这不是断咱们桃花村的生路吗?”

“楚钦哥,这可咋弄啊?”

院子里头,一下子又乱糟糟的,人心惶惶。

林楚钦一直没怎么说话,就那么听着,只是那眉头,比平日里锁得更紧些。

他走到周雅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周雅姐,先别上火。你给赵总监回个电话,跟他说,咱们这边想辙,让他先稳住了,天塌不下来。”

周雅使劲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身去打电话。

林楚钦扫了眼院子里那些急赤白脸的村民,声音不高,却有股让人踏实的劲儿。

“都别慌,天塌不下来。”

他扭头看向高老三和李亮玉。

“三哥,亮玉,你们俩过来一下。”

三个人进了合作社的屋子,林楚钦把门带上了。

“天华想卡咱们的脖子,不让咱们舒坦。”

林楚钦哼了一声,带了点冷意。

“他们卡咱们的上家,那咱们就自个儿当上家!”

高老三和李亮玉互相瞅了一眼,都有点儿迷糊。

林楚钦眼里放着光,看着李亮玉。

“亮玉,包装那摊子事儿,交给你。你立马跑一趟省城,去联系省城大学那个搞设计的学院,拿咱们百草堂的名头,办一个‘环保中药包装设计大赛’,多放点奖金,公开招好的图样子。”

李亮玉一听,眼睛都亮了。

“设计大赛?这个搞法新鲜啊!”

“不止这个。”林楚钦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那些个大厂子,天华能拿捏,咱们就去找刚冒头的小厂子,专做环保材料的。他们缺订单,缺机会。咱们给图纸,给活儿干,跟他们绑一块儿,看天华怎么封锁!”

李亮玉一听这话,噌地就站起来了,声音都带了点儿颤:“楚钦哥,这法子行!我这就去弄!”

林楚钦嗯了一声,又望向高老三,脸色沉了几分:“三哥,药材这块儿,是咱们的根,天华这次下死手,也是冲着这个来的。光靠咱们桃花村这点儿,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他顿了顿,“你即刻动身,把大青山周边那些村子都给我跑遍了。咱们要拉起一个‘大青山道地药材种植联盟’!”

“联盟?”高老三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搓着手,有些犯难,“楚钦,这……怕是不好办啊。那些村子,各家顾各家惯了,凭啥听咱们的?再说了,他们那技术,种出来的东西,能赶上咱们百草堂的茬儿?”

林楚钦咧嘴一笑:“三哥,咱们不是去吆五喝六让他们听话,咱们是去‘送温暖’。”

“送温暖?”高老三更糊涂了。

“对。”林楚钦道,“咱们百草堂,药材苗子白送,技术员上门手把手教,怎么种,怎么管,都包了。收的时候,定个保底价,只高不低。咱们就一个条件:他们种出来的药材,只要合格,就得先紧着咱们百草堂。”

他盯着高老三,“咱们给标准,给技术,他们出地,出人。帮他们把钱袋子实打实地鼓起来,他们自然就成了咱们百草堂最铁的后盾。天华想从根上掐咱们,咱们就把整个大青山的根都攥自个儿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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