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吕兆琳,其他的掌柜老爷们,翻阅过博览手册,也是由衷的称赞这做事之风,心里对周怀民的信任度不停上升。
吕兆琳疑道:“周掌柜,这些全是你周记的货?”
其他人也是有同样的疑问,一同等着回答,因为这如果是周记一家所产,那实在太吓人了。
周怀民笑道:“这其中我周记所产,只有挎包和琉璃手串,其他大多不是。”
周记产业的布局,主要是控制上游产业。
墨也是现在实验性的作坊,技术成熟后,也会开放给个人创办。
周记只负责供货原料,比如煤焦油。
其他大多民生产业基本都开放给农会和村民办厂。
周怀民身后众多会长和厂长,点头称是。
他可是连自己的纺纱厂和煤业坊都解散了啊!
要说来参访的掌柜老爷,偃师的夏老爷是对巩县最了解的,他组织的社兵和开办的工坊也是根据打探到的消息来模仿。
今日一来,正是得窥一角。
原来这巩县产业如此之多。
夏老爷不解道:“那周掌柜为何帮你们县所有厂坊,你只卖自己的货也无可厚非啊。”
周怀民和后面各位会长、厂长笑道:“我们这是农会组织的博览会,我周记也是农会中一个小商家。”
又指着周怀祺道:“各位与怀祺打过交道,他并非我周记之人,而是商务堂知事,负责厂坊货物的招商和采买。”
众人这才大概明白屋里这么多人的归属。
周怀祺道:“这保民博览会乃我商务堂组织,这博览手册也是我们书办制作,诸位的货物,如有需要招商和采买,也可录入其中。”
各位掌柜眼睛一亮,对啊,如此一来,也可以借着这商务堂把自己的货物销出去。
登封的牛夜生牛掌柜,本身是牙商,对博览手册中的采买一页,分外留意,指着手册问道:“这采买一页,是说周记要买的货物?”
周怀祺再次更正道:“是商务堂负责采买联络,如果牛掌柜有收来的这些采买货物,可以直接给我,我们商务堂有自己的仓房,再转给需要的各厂和杂货店。”
郑州的邢掌柜听到杂货店,心里一动,忙问道:“这杂货店我可以开到郑州城内否?”
旁边的李升笑道:“邢掌柜,这杂货店乃我杂货堂直营,并不对外开放代理。”
夏老爷摇了摇头,这周怀民搞的东西,一会是保民、一会是农会、一会又是周记,还有厂坊、会长、商务堂、总务堂、杂货堂、代理商、直营、合股。
脱光裤子让他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抄,从何抄起。
周怀民看了一眼苏文佩。
苏文佩今天打扮一新,赶忙拿出准备好的几份民报,一一发给各位掌柜老爷。
苏文佩介绍道:“各位掌柜,我是保民报社的记实苏文佩,除了商务堂的博览手册,咱们还有民报,也会提供最新的一些招商和采买消息。”
众人接过报纸,说是报纸,其实就是一张大号的纸。
吕兆琳摸了摸纸,纸张比平时用的纸张厚实许多,正反面均用墨斗绷线,都可写字。
这报纸一看就是女人手抄,全是娟秀的蝇头小楷。
正面有一块篇幅较大,写着《【头条】社戏定于九月初二》的内容。
众人颇有兴致看着报纸内容,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不过可以一窥这农会都在忙啥。
夏老爷颇有兴致,问道:“这民报,和博览手册有何不同?”
苏文佩笑道:“夏老爷,博览手册贵在专、全。民报贵在快、新。我民报社每个月会出四五期左右的报纸,每期都不同。”
众人了然,相得益彰。
夏老爷又问:“如何拿到这报纸呢?”
苏文佩道:“如果是代理商就特别方便,每期报纸都会随着送货车队送到,比如郑州的邢掌柜、登封的牛掌柜,以后每期报纸都会随货送到。”
吕兆琳等人,要么有家世、要么是做生意多年的精明人,一看就看到这报纸的便利之处。
坐在家里了解招商、采买信息,只看这个就行。
吕兆琳道:“若我不代理,也想看呢?”
苏文佩道:“吕老爷在洛阳,可直接到城内优选布店内领报,需付费购买,每张五文。”
周怀民见铺垫的差不多了,又道:“各位,来这边看看货,看看博览手册上说的是否真假。”
展览台上有布匹、挎包、琉璃手串、纸张、墨等容易展示之物。
大多人还是更倾向于布匹。但吕兆琳和其他人想的不同,现在洛阳纸贵,墨也不便宜,但这里的纸墨太便宜了,自己家老爷子无论是在府学、还是府衙里都是座上客,推介纸墨太容易。
而布匹,城内已有买断的代理商,自己也拿不下来。
而且代理纸墨,还可以送报上门,这报纸写的通俗易懂,颇为有趣,看着就新鲜。
吕兆琳心里已有计较打算。
郑州的邢掌柜不死心,自己想破头都没想出来,为何周记布匹又好又便宜,非要见识一下不成,便催促道:“周掌柜,咱们何时能去参观纺线厂?”
周怀民笑道:“现在,车马已安排好。”
韩记车马行,早已备好车轿,在商务堂门口等着,见各位老爷出来,赶忙安顿好,驾车来到宋陵村。
几人掀开布帘,下了马车。
吕兆琳踩了踩脚下,笑道:“这煤渣路真好,车马平稳,走的快,这片刻的功夫已到。”
邢掌柜抬头,眼前大院门前有匾额,上书:宋陵纺线厂。
进了大院,里面有一连排工坊,全是红砖所盖。
院子也不小,放着许多水缸。有大缸、小缸。上面有木牌:消防用水。
角落还有临时的仓棚,棚下堆放有煤球,也有水缸,上面有木牌:饮用开水。
最让人震惊的是,工坊的窗户,不是纸,竟然是九宫格的小块琉璃。
众人心里直抽抽,这纺线厂到底赚了多少钱?真是暴殄天物啊!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自从碱厂开始逐渐投产,玻璃的生产成本正在大幅度下降。
要不然巩县本是产煤区,但现在商务堂为啥还要从外面采买煤炭呢?
不是说巩县的煤不够用,而是大峪沟王老爷的采矿能力根本供应不上需求。
周怀民引着众人来到第一间厂房,众人进门第一感觉就是:全是女人、干净、有序。
房内两列新式轧棉机,全是女工,三人一组,一个摇动重轮,一个抱着一堆棉往入棉口填入,一个从出棉口把脱籽生棉抱出,脱下的棉籽如同撒豆一般,扑簌簌往下掉。
邢掌柜和牛掌柜两人都是和布匹打过交道的,瞪着双眼:“天啊,轧棉还能这样?”
邢掌柜想想自己的织布作坊,一个妇女摇动两个木棍,撕下巴掌大的生棉,喂给木棍缝隙,一点一点把籽挤出来。
他想抽自己两巴掌的心都有。
怪不得周记的布那么便宜,这生产效率能比吗?两眼一红,这轧棉机自己买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