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
容颜一出来就看他旱地拔葱，吓得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问。
西泽飞快地看她一眼，又重新坐了下去，故作淡定：“没什么。”
容颜审视他，有些怀疑：“你真能带我离开黑星吗？”
闻言西泽嗤了一声，想离开黑星不过是走暗渠道买个身份的事，这需要一大笔钱。
他和容颜，两个人需要的钱就更多了。
在黑星，来钱最快的地方就是黑厂，只是现在，黑厂和斯图尔德搭上线了，他不好轻举妄动。
黑星不在联邦的监察系统监控范围内，要排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依照西泽对斯图尔德家族的了解，他们最多在这颗星逗留半个月。
动荡区可不止AN-2057一颗黑星。
只需要熬过前半个月，他就能够放开手脚，既然敢应承容颜10倍赔偿，绝不是说说而已。
他不屑道，“既然这么不相信我，那一开始还跟我做什么交易？”
容颜斜倚在门框上，上下打量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一开始穿的人模人样的，看着就像大星上来的那些优雅金贵的公子哥。”
西泽懒懒抬眸，“我西泽·斯……”，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说过的话就没有过食言的时候。”
容颜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
“最近的帮派活动很频繁，好像都在找人。”
她从冰箱里拿出营养液，递给西泽一支，“是你吗？”
西泽没接，而是仰起头，“你怎么知道？”
他问的不是容颜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他，而是她如何得知的帮派消息。
容颜歪了歪头，“你不知道我在诊所工作吗？”
他瞬间反应过来，亡命之徒与医护行业向来是不分家的，于是大大方方承认，“是我。”
“不过你不是只得罪了蛟龙会的人吗？但我看着还有其他的帮派也掺和进来了，甚至还有布莱帮。” 容颜露出好奇的神情。
“你不用管。”西泽神色平静，眼神却暗了下来。
“好吧。”
见他不愿多说，容颜撇了撇嘴。
她站直身，打了哈欠，“没事那我就先进屋了，晚安。”
“你这个晚安……”西泽怀疑的看着她，“不会又是想自己玩自己的，叫我不要打扰你的意思吧？”
容颜睁着blingbling的大眼睛，真诚地嗯呐一声，眼神中分分明明写着“不然呢”三个大字。
随后转身在西泽一言难尽的眼神中进了房间。
关上门的下一秒她就将营养液丢进了系统空间，嫌弃的啧啧嘴，“什么东西啊，是人吃的吗？”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真是伟大的理论。
系统把薯片吃的咔咔作响，“这话说得，西泽不是人？”
容颜冷冷地斜睨着他，“你还有脸说话？”
系统贱兮兮的比了个茄子，笑嘻嘻地回答：“Yeah.”
容颜瞪着他，“很好笑吗？我只看到一个绝望的宿主，和她嬉皮笑脸的系统。”
“哎呀，颜颜不要悲伤，商城里也是有很多零食的，只需要你付出那么亿点点的……”
系统眯着电子小眼苍蝇搓手，仿佛看见美好的统生在向他招手。
“多少？”
“亿点点。”
容颜看清价格后，一巴掌把他拍进墙里，抠都抠不下来。
她似笑非笑地觑他，“这么‘良心’，我看你是想吃审判庭的紫菜蛋花汤了。”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嘛颜颜。”系统滑跪得那叫一个迅速。
“按成本价拿来。”容颜说。
系统老实了，给她拿了一大堆零食：“这些打包100积分。”
容颜心里盘算着，还剩积分，能接受。
一人一统都坐在床上咔嚓咔嚓起来，只留西泽一人独在客厅再一次被营养液的味道“惊艳”得龇牙咧嘴。
不知道容颜是不是贪便宜买的这种劣质营养液，味道诡异又霸道，他宁愿去模拟舱训练一天也不想喝。
但事实就是，他没得选。
夜钟滴答滴答地敲，西泽看向窗外，群星闪耀，低矮的平房如同蝼蚁一般趴在夜空之下。
西泽挑了挑眉。
情况好像也没那么差，现在不就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吗？
群星哪怕再耀眼也总有照不到的地方，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黑暗如同潮水，它能容得下阴暗，贪婪，腐朽，也能埋没荣耀和黎明。
一连好几天，黑星上人仰马翻，各大帮派为了那项来自帝都星的交易，使出了各种手段，一边将自己的辖区翻了个底朝天，一边派人潜伏进别的地区，寻找线索的同时百般阻挠敌对帮派找人。
各地区的诊所每天都是爆满状态，容颜每天拖着一身疲态回家，一边跟西泽抱怨一边有意无意地向他透露情况。
西泽听得直发笑。
宝石般碧绿的眸子在灯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乌发也不再像初见时那样服帖，细碎地垂在他硬朗的眉骨间。
他随意地揣着抱枕，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恣意不羁的少年痞气。
西泽得意死了。
有钱当然能使鬼推磨，但是前提是，鬼只有一个。
筹码太重的话，天平另一端怎么能平衡呢？
看看迪森手下的那些蠢货，这就是斯图尔德所谓的精英吗？为了追求所谓的效率，还专门将所有帮派都通知到位。
帮派可不像斯图尔德家族的那些人，彼此既是竞争又是合作的关系，效忠的对象都只是斯图尔德。
帮派那些人，一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黑星的主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所有异己都该排除。
找不到人斯图尔德家族也没法问责，但若是哪个帮派偷偷摸摸找到人了，那就会成为所有帮派的公敌。
闪闪发光的金子就摆在眼前，怎么能怪别人眼红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黑星这种人心诡谲，暗潮涌动的形势下，能找得到人才怪呢！
想到迪森愤怒铁青的脸色，西泽就笑得停不下来。
少年的笑意自眼角荡开，眼尾微微下弯。
碧绿色的瞳孔中跳动着碎金般的光，睫毛在瓷白的皮肤下投下蝶翼似的影子，此刻唇角扬起的弧度就像偷藏糖的猫，狡黠中却透着甜意。
————
*：出自艾米莉·狄金森《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