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握着匕首的力道逐渐加深，裴京渡甚至能感受到因为用力突出的骨节。
“再用力一分，你就能杀了我，来！”
他压低身子俯在她耳边，呼吸在她的颈间缠绕，声音很轻，带着引诱的意味。
容颜的心跳逐渐加快。
“来，只要杀了我，就没人再盯着你不放了……”
她指腹在刀柄上摩挲，随着裴京渡的动作缓缓下压，割开层层衣物，抵达皮肉。
他动作不停，她也随着继续。
刀尖抵达胸膛，刺开皮肉，继续往里……
“啪嗒。”
裴京渡望向重新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又看着胸前的点点红梅，眸光潋滟如晴水。
“你能杀我。”
“你敢杀我。”
裴京渡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我还是没死，为什么呢？”
他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刚要说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因为我不想杀你。”
他一愣，抬眸望去，瞬间与容颜的目光相对。
“你赢了。”她说。
裴京渡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轻笑。
“你爱我。”
容颜看了他许久。
良久，才如同认命一般放弃抵抗。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复又睁开，眼神认真。
“我爱你。”
裴京渡这才抑制不住自己的欢欣，彻底笑开，仿若乌云乍褪，日光倾洒满身。
“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这人实在嘴硬，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撬开她的嘴。
容颜听着他的话，“你是故意的。”
“故意跟天机阁做交易，让这项任务落在我头上，特意在这里等着我，就为了让我主动来到你面前。”
“我是故意的。”裴京渡点点头，挑眉道，“但你不也是明知故来吗？”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这辆马车是我的？”
容颜皱眉看他，“我怎么会知道？”
“日日暗中偷窥我这辆竹青马车的不是你？”
“胡说，那明明是蓝色——”
突然，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没了声音。
裴京渡向后一靠，眼中闪烁着戏谑的笑，故意拖长尾音：“呀！流烟大人是如何得知我那辆马车是蓝色的呢？”
容颜移开视线，不自在地问：“你知道？”
“当然。”
自从传出他被刺杀的消息后，容颜就时不时会在暗中跟踪他，次数多了，他也逐渐发现了端倪。
由于“受伤”，他便每日坐马车出行，多数时候都是那辆蓝色马车，极少时候才会乘坐这架暗青色的。
所以裴京渡笃定，容颜在看见马车时，一定会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他。
“我当然是故意守株待兔，那你呢？你明知我在里头，为何还要来？”
容颜不说话。
裴京渡凑到她面前，“担心我？”
他这些天都乘马车出行，所以外人无法得知他究竟伤势如何，所以她也在担心吗？
所以才趁着他好不容易落单，假借威胁之名，特地来看一看他。
容颜反射性地嗤了一声。
裴京渡低头浅笑，她就是这个样子的。
得理不饶人，没理更要争三分，眼下他刚刚勘破她的心思，她怕是恼羞成怒了。
裴京渡丝毫不生气，还在她手心蹭了蹭，“那你怎么解释呢？”
容颜嫌弃地看他，立马收回手，“当然是看你是不是真的受伤了，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那个浮屠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那现在看到了吗？”
容颜鄙夷：“你活蹦乱跳地坐这就说明，他也不过如此。”
“行了，我的目的达到了，走了。”她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裴京渡目光一凝，立马将人拽回来，“去哪儿？”
容颜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管的着吗？”
他追问道：“回天机阁吗？”
“一时半会回不去。”容颜撇撇嘴，“燕都这一块，重要一点的任务都是我的。”
“你还要继续留在天机阁吗？”裴京渡皱眉。
“不然呢？”
他抿了抿唇，严肃道：“燕都乃天子脚下，已经有很多势力都盯上你了，你若还要继续犯事，我不一定护得住你。”
“你为什么要护住我，我们俩不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吗？”容颜奇怪。
裴京渡只感觉一口气憋在心底，压得火气直往他天灵盖蹿：“你……我，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觉得我要杀你吗？”
“那倒没有。”容颜挠了挠脸，“但是天机阁和锦衣卫是敌对的啊。”
“离开天机阁吧。”他说。
裴京渡知道关于天机阁的一些事，培养杀手的手段阴狠凶残，杀手之间的等级制度更为森严。
更何况这次，一直让她留在燕都填补任务空缺，更是不将她当人看。
容颜垂着头，低声道：“我离不开。”
裴京渡眼神微眯，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倘若有一天，我能让你离开天机阁，你会愿意吗？”
容颜闻言抬头，狐疑地看向他，她并没有张口就答应，而是说：“代价。”
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天机阁的杀手，从小信奉的就是，一分实力挣一份活路。
裴京渡定定地看向她，眼眸深深：“来我身边。”
“去你身边干什么？”容颜问，结合他的报复脾性，猜测道：“给你当牛做马？”
她冷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你、也、配？”
裴京渡不适应地抓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心虚，连忙否认道：“不是。”
“那要干什么？”容颜刨根问底。
裴京渡闭口不言。
“你看，你自己都没想明白，还来跟我谈条件。”容颜说。
她似是觉得有些无趣，拍拍衣摆，准备起身。
裴京渡却在此时按住了她的手，“我明白。”
容颜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眉心微拧，等着他的解释。
裴京渡将她的手包进掌心，指尖抚过她饱满温热的指腹，热意透过相贴的肌肤，轻轻缓缓地递进了心尖。
“你曾经说过的。”
“你说，你我是未婚夫妻。”他直直地望向她。
“你说，等回到燕都就成亲。”
裴京渡在她掌心打着旋把玩，“我要你兑现诺言。”
容颜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