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墙上那四个由血符拼成的“欢迎回家”,后槽牙咬得发酸。
林宇的干呕声在仓库里撞出回音,苏悦攥着我衣角的手在发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
湛瑶却凑到墙前,鼻尖离那些蠕动的血纹不过十公分,她的影子被红光拉得老长,像根随时会绷断的弦。
“这不是普通的血。”她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周小棠出事那晚,实验楼304的蜡烛堆里也有这种纹路。我当时用棉签刮过,血里混着朱砂和尸油——”话没说完,仓库铁门“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房梁上的蛛网簌簌往下掉。
我回头,那扇刚才还敞着的破门不知何时合上了,门闩“咔嗒”落了锁,金属摩擦声像把钝刀刮过脊椎。
林宇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门、门自己关了?”他后退两步,后腰撞上墙角的麻袋,红鞋从里面滚出来,鞋尖的黑褐色污渍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苏悦突然拽我胳膊:“郭晨,你闻没闻到?”我抽了抽鼻子,铁锈味混着腐肉的腥气正从地面裂缝里往上钻——刚才还平整的水泥地,不知何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最宽的那条就在林宇脚边。
“小心!”我喊出声的同时,林宇“啊”地尖叫。
一只苍白的手从他脚边的裂缝里钻出来,指甲发黑,指节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死死扣住他脚踝。
紧接着又是两只、三只,像从地底下爬出的藤蔓,瞬间缠上他的小腿。
林宇摔在地上,拼命蹬腿,可那些手越抓越紧,皮肤被指甲抠出血痕,渗出的血珠刚落地就被裂缝吸了进去。
“拿铁棍!”刘保安抄起靠在墙角的钢筋冲过去,我跟着扑上去拽林宇的胳膊。
他的校服袖子被我扯得变形,皮肤冷得像块冰,我能摸到他骨头在抖。
苏悦满屋子找武器,最后抄起块半人高的破砖砸向那些手——砖砸在手腕上,发出“噗”的闷响,像砸进烂泥里,可那些手连抖都没抖,反而又多了两只,开始往林宇腰上爬。
天花板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我抬头,房梁上的石灰簌簌往下掉,几块磨盘大的石头正往下坠。
苏悦尖叫着扑到墙角,刘保安把我和林宇往旁边一推,石头砸在我们刚才站的位置,溅起的碎石划破了我的手背。
林宇哭嚎着:“它们要把我拖下去!晨子,晨子救我——”他的下半身已经没进裂缝,地面像有生命似的,正一寸寸吞噬他。
“湛瑶!”我吼了一嗓子。
她还在墙前,指尖沿着血符的纹路移动,额头全是汗:“这些符号是阵眼!周小棠照片背后的铁门,实验楼管道的红布,都是同一个阵——”她突然顿住,眼睛亮得吓人,“对了!304教室的蜡烛是按北斗七星摆的,这里的符号排列……”她抓起林宇掉在地上的钢笔,在掌心快速画着,“生门在‘贪狼’位,死门在‘破军’——”
“郭晨!他快没了!”苏悦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低头,林宇的胸口已经贴上地面,那些手正往他脖子上缠。
我咬着牙拽他胳膊,可他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往地底下拉,我和刘保安两个人的力气竟比不过。
林宇的眼泪滴在我手背上,烫得我心尖发颤:“晨子,我不想死……我还没……”
“闭着眼!”湛瑶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她掌心的钢笔印还没干,另一只手按在墙上最中间的符号上。
血符突然剧烈震颤,红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她的声音混着蜂鸣,一字一顿:“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地面的震动猛地停了。
那些苍白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裂缝,林宇“扑”地摔在我怀里,浑身筛糠似的抖。
天花板的石块悬在半空,像被无形的手托住,落了两秒又“轰”地砸回地面,震得我们耳朵发疼。
我抬头看墙,那些血符正在褪色,原本“欢迎回家”的位置,慢慢浮现出个箭头,红得像要滴出血,直指仓库最里面的角落。
苏悦抹了把脸上的灰:“那、那箭头……”
“去看看。”湛瑶扯了扯我衣袖。
她的指尖还在抖,但眼睛亮得厉害。
刘保安扶起林宇,那小子现在像团软泥,扶着墙直喘气,可没再喊疼——这大概算他今天的成长。
我们踩着碎石往仓库深处走,霉味越来越重,墙角堆着几箱过期的教学用具,再往前,是面被木板封死的墙。
箭头就指向那面墙。
苏悦用铁棍撬开最上面的木板,“吱呀”一声,墙后露出道铁门。
门锈得厉害,门缝里渗出股冷风吹得人后颈发凉,门中央刻着个符号——和墙上那些血符一模一样。
林宇突然吸了口凉气:“这门……我上周巡逻的时候见过!当时锁着,张主任说里面堆旧桌椅,不让进……”他声音越说越小,因为我们都看清了,铁门下方的缝隙里,有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流出,带着股熟悉的腥气——和墙上血符的味道,一模一样。
湛瑶伸手碰了碰门把。
“咔嗒”。
门开了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