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湛瑶塞给我的匕首,掌心沁出的汗把刀柄浸得滑溜溜的。
石阶下的密室比上面更矮,我弯腰进去时头顶磕到了霉斑剥落的墙皮,碎渣子簌簌落进后颈,凉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小心脚。\"湛瑶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的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地面——青石板缝里凝着暗褐色的痕迹,凑近了闻有股铁锈味,像陈年老血。
林宇背着装文件的书包,苏悦举着从赵记者摄像机里卸下来的补光灯,四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把角落里堆着的破课桌、缺腿的实验台都映得扭曲变形。
\"那行红字......\"我指了指进门时看到的红漆标语,\"午夜十二点,祭品归位。
现在几点了?\"
苏悦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倒抽一口凉气:\"十点十七分。\"
墙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门上。
张老师的嘶吼还在继续,但混着一种湿哒哒的摩擦声,像是什么黏滑的东西正顺着门缝往里挤。
我下意识握紧匕首,金属柄突然发烫,烫得掌心生疼——这把之前还泛着金光的匕首,此刻正随着墙那边的动静微微震颤,像只蓄势待发的活物。
\"这里有个铁盒!\"林宇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他蹲在一张堆满灰尘的办公桌前,正用袖子擦着桌肚里的锁头,\"锁眼生锈了,可能能撬开......\"
话音未落,整面墙突然剧烈震动。
我踉跄着扶住桌沿,看见墙皮大块大块往下掉,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缝——那些砖缝里正渗出浑浊的黏液,顺着墙面蜿蜒成扭曲的痕迹。
苏悦的补光灯扫过去,照见黏液里浮着几截灰白色的碎肉,像是被搅碎的内脏。
\"郭晨!\"湛瑶突然拽我胳膊,她的电筒光束停在墙根——那里的砖缝正在裂开,露出一个小孩拳头大的洞,洞口边缘翻卷着暗紫色的膜,正随着震动一张一合,像某种活物的嘴。
\"退后!\"我把湛瑶往身后推,匕首尖对准那个洞口。
下一秒,洞里\"噗\"地喷出一团黏液,紧接着伸出一条布满倒刺的触须,触须末端是颗突出的眼球,眼白上爬满血丝,正滴溜溜转着扫向我们。
\"是墙里的东西!\"苏悦尖叫着后退,补光灯砸在地上,光斑在墙上乱晃。
更多的洞口在墙面上裂开,数不清的触须从里面钻出来,有些带着尖刺,有些裹着腐肉,每一根触须末端都长着眼睛,像是无数双恶毒的眼睛在盯着我们。
空气里弥漫开刺鼻的腥臭味,我胃里翻涌,差点吐出来。
\"它们在怕光!\"湛瑶突然喊。
她的手机电筒照到一根触须时,那东西立刻蜷缩着缩回洞里。
我这才注意到,被灯光扫到的触须动作明显变缓,而苏悦掉在地上的补光灯附近,触须根本不敢靠近。
\"林宇!
苏悦!\"湛瑶迅速弯腰捡起补光灯,\"用所有能发光的东西!
手机闪光灯、电筒,照向触须!\"
林宇立刻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苏悦也摸出自己的手机。
两束白光扫过墙面,那些触须果然像被烫到似的疯狂收缩。
我握着发烫的匕首冲上去,一刀砍在一根缠向湛瑶脚踝的触须上——金属割过腐肉的触感黏腻恶心,但匕首像是自带锋芒,触须被砍断的瞬间发出尖锐的嘶鸣,黑色的血溅在墙上,冒起阵阵青烟。
\"这边!\"苏悦举着补光灯照向左边墙面,那里正有三根触须裹着碎砖砸下来。
林宇抄起旁边的破椅子砸过去,椅腿砸在触须上,却像砸进烂泥里,触须立刻缠上椅腿,\"咔\"地一声把木头拧成了碎片。
\"小心!\"我扑过去拽开林宇,身后的触须擦着他后背扫过,在墙上刮出几道深沟。
湛瑶的电筒始终跟着最活跃的触须,我顺着光的方向挥匕首,每砍断一根触须,墙里就传来更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大家伙在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最后一根触须缩回墙缝,密室里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
墙面还在微微颤抖,黏液顺着砖缝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滩,泛着恶心的泡。
林宇的校服袖子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胳膊上红痕;苏悦的头发散了,几缕黏在汗湿的脸上;湛瑶的手机电筒还亮着,她的指尖在发抖,却仍紧紧攥着。
\"这些东西......\"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匕首不知何时凉了下来,\"和张老师说的'那东西'有关系?\"
\"看这个。\"湛瑶蹲下身,用匕首尖挑起一块从触须上脱落的碎肉。
碎肉呈暗紫色,表面有细密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是某种变异生物的组织。
之前文件里提到过七十年代的'活体实验',可能......\"
\"咚!\"
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像是有人重重踹了密室的门。
我们同时抬头,就见原本半开的木门不知何时被完全推开,门口站着个佝偻的身影——是李大爷。
他平时总挂着笑的脸此刻紧绷着,老花镜后的眼睛泛着冷光,手里攥着串铜钥匙,钥匙链上的红布已经褪成了粉色。
\"你们以为找到了这里就可以解开秘密吗?\"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擦过铁皮,\"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密室里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
我盯着李大爷,发现他脚边的地面上没有影子——在苏悦的补光灯下,我们四个人的影子都清晰地投在墙上,唯独他脚下一片漆黑,像团化不开的墨。
\"李大爷......\"我下意识往前一步,\"您怎么会来?\"
他没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墙上那行红漆字:\"午夜十二点,祭品归位。\"又指了指我手里的匕首,\"这东西能保你们一时,保不了一世。\"
墙里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有人贴着耳朵在说话。
李大爷的身影晃了晃,我眨了下眼,再看时门口已经空了。
木门在穿堂风里吱呀作响,吹起地上的灰尘,模糊了他刚才站过的痕迹。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苏悦声音发颤,\"我们刚才在和触须打,完全没注意到......\"
林宇摸了摸后颈:\"我刚才好像听见他说话,但又像在梦里......\"
湛瑶没说话,她的电筒光束停在李大爷刚才站的位置。
地面上有几个模糊的鞋印,比李大爷平时穿的老布鞋大一圈,鞋跟处沾着暗褐色的泥——和我们刚进来时看到的青石板缝里的痕迹,颜色一模一样。
我握紧手里的匕首,金属柄再次微微发烫。
墙那边张老师的嘶吼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滴水声,一下一下,敲在人心脏上。
午夜十二点,还有不到两小时。
李大爷的话像根刺扎在脑子里。
我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传达室看到的——他桌上摆着本旧相册,最上面一张照片是七十年代的校园,照片里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影有点眼熟......
墙里又传来一声叹息,这次我听清了,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祭品......该归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