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时候,我本能地把湛瑶往身后一拽。
头顶的石梁发出垂死的呻吟,刚才那把紫光钥匙穿透红影子的瞬间,整个密室像被人攥住了脊梁骨似的剧烈震颤。
我眼角瞥见林宇被红影子拖着的腿还在流血,赵记者的相机滚在墙角,镜头裂成蛛网——他们还活着吗?
\"晨子!\"湛瑶的指甲掐进我胳膊,\"看石椁!\"
我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去。
那口裹满铜锈的石椁裂缝足有半尺宽,青灰色的手正一寸寸往外挣,指尖沾着的血滴在地上,发出\"嗤啦\"的灼烧声。
红影子原本已经爬出石门半截,此刻突然发出尖啸,怀里的\"婴儿\"猛地咬住林宇的后颈——那根本不是婴儿,是团长着乳牙的烂肉,皮肤下血管像蚯蚓似的蠕动。
\"不能让它带活人出去!\"我想起王教授说过的话,\"血契需要活祭品,一旦被拖出这密室,全校师生的命都会被抽干当养料!\"
湛瑶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道是刚才砸下来的碎石划的,还是红影子甩过来的血沫。
她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笔记本,那上面记着王教授连夜翻译的甲骨残片:\"阴门开,血引魂,破局需断源。\"她的声音发颤,但每个字都咬得极清,\"源...可能是石椁里的东西,或者这密室的能量核心!\"
密室还在震,我听见苏悦在喊林宇的名字,她蹲在赵记者旁边,正用围巾给他压伤口。
林宇的眼睛半睁半闭,嘴角淌着血泡,却突然抬手抓住苏悦的手腕:\"别...管我...\"声音轻得像游丝。
孙医生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我身边,他的白大褂沾满灰尘,手里攥着从急救箱拆出来的镇定剂:\"郭晨,你们的心跳都超过120了,再这样下去会应激性休克。\"他的声音稳得反常,像根钉子钉在混乱里,\"先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耳膜被石椁里的喘息声震得发疼。
红影子此刻离石门只剩两步,它的影子在血光里拉得老长,每爬一步,地上就多出半透明的血手印。
我注意到它的动作有规律——每次转向时,右边的影子会顿半秒,像是被什么牵制着。
\"它的弱点在右边!\"我指着红影子扭曲的轮廓,\"刚才钥匙穿透的是它后心,可它没立刻死,说明核心不在那里。
王教授说过,这种邪物靠怨气聚形,怨气来源可能在石椁!\"
湛瑶的手指在笔记本上快速翻动,突然停在某一页:\"对了!
上周王教授说,清末这地方是乱葬岗,有个产妇难产而死,被活埋在石椁里镇怨气。
她的怨气就是能量源!\"她抬头时眼睛发亮,\"所以石椁里的东西,才是根本!\"
\"那怎么破?\"苏悦抱着林宇,眼泪滴在他脸上,\"总不能把石椁砸了吧?\"
\"砸?\"王教授不知何时凑过来,他的眼镜裂了道缝,\"石椁是用玄铁裹着的,普通工具根本打不开。
但刚才那把钥匙...\"他看向我还攥着钥匙的手——钥匙已经不烫了,表面浮着层暗紫的雾气,\"这钥匙是当年镇墓用的,能破阴门。\"
我突然想起,这钥匙是从图书馆老墙里挖出来的,当时墙缝里塞着张黄纸,写着\"开阴门者死\"。
原来它不是开门的,是破局的。
\"计划分三步。\"我捏紧钥匙,指甲几乎陷进掌心,\"林宇和刘保安引开红影子,它刚才被钥匙伤过,对活物攻击更敏感;赵记者用闪光灯照它眼睛——之前试过,邪物怕强光;我和湛瑶去石椁那边,用钥匙破能量源;苏悦和王教授找其他出口,万一失败得留条退路;孙医生...帮他们处理伤口。\"
刘保安是校卫队的,平时总在后门抽烟,此刻他从腰里摸出伸缩警棍,往地上啐了口:\"小郭,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扛两下。\"他冲林宇挤了挤眼,\"小子,跟紧了,别让老子护着你。\"
林宇咳了两声,竟笑了:\"保...保安叔,我要是死了,你得帮我把游戏机还给我弟。\"他抓过苏悦递来的青铜烛台——之前在墙角找到的,刻着镇邪的云纹,\"走!\"
红影子已经把赵记者拖到了门口,它的\"婴儿\"正往赵记者嘴里塞带血的布条。
赵记者突然呛咳着抬手,闪光灯\"咔嚓\"炸亮——他的相机居然还能用!
红影子发出刺耳的尖叫,松开赵记者滚到一边,\"婴儿\"被强光灼得冒起青烟,缩成团往红影子怀里钻。
\"机会!\"我拽着湛瑶往石椁跑。
石椁周围的地面裂出蛛网似的纹路,青灰色的手已经伸出小臂,指甲刮在石头上,火星子直冒。
我能闻到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几乎要把人熏晕。
林宇和刘保安冲了上去。
林宇抡起青铜烛台砸向红影子的后背,刘保安的警棍结结实实抽在它腿上——说是腿,其实是团黑雾,警棍穿过去时带起阵血雨。
红影子暴怒地转身,\"婴儿\"猛地弹起来,咬向林宇的脖子。
林宇惨叫着摔倒,烛台滚到我脚边。
\"晨子!\"湛瑶突然拽我,\"看能量源!\"
石椁裂缝里渗出的黑雾正往红影子身上涌,像根看不见的管子在输送力量。
原来红影子的力量真的来自石椁!
我举起钥匙,紫光在黑暗里划出银线——必须在黑雾输完前切断联系。
可就在我离石椁只剩三步时,红影子突然抬头。
它的脸本来是模糊的,此刻却清晰起来:是张产妇的脸,眼睛鼓得像要掉出来,嘴角裂到耳根,正是王教授说的那个难产而死的女人!
\"想断我的源?\"它的声音像指甲刮黑板,\"你们都得死!\"
黑雾突然凝成实质,化作条血红色的锁链,\"唰\"地缠住我和湛瑶的腰。
我拼命拽钥匙,可锁链越勒越紧,几乎要把肋骨勒断。
湛瑶的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被锁链碾出道血痕。
\"郭晨!\"林宇扑过来想拉我,却被红影子甩来的黑雾掀翻。
刘保安举着警棍砸锁链,警棍碰到黑雾的瞬间就冒起青烟,\"没用!
这不是普通东西!\"
赵记者的闪光灯还在闪,但红影子这次根本没躲。
它一步步逼近,怀里的\"婴儿\"已经恢复原样,正舔着嘴角的血。
石椁里的手终于完全伸了出来,青灰色的指甲扣住石椁边缘,我看见那手腕上戴着串青铜铃铛——和我们在图书馆找到的古画里,镇墓人戴的一模一样。
锁链勒得我眼前发黑,湛瑶的手在我掌心攥得死紧。
我听见她带着哭腔的低语:\"晨子,钥匙...钥匙在你手里...\"
可我举不起手。
黑雾像有生命似的钻进鼻腔,我尝到铁锈味,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红影子的脸凑过来,她的呼吸里全是腐臭的羊水味:\"陪我一起等,等阴门全开,等全校的血...都流进我的源里...\"
石椁里传来更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大家伙要挣出来。
红影子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它松开锁链往后退,可已经晚了——
青灰色的手抓住了它的脚踝。
我和湛瑶重重摔在地上,锁链\"砰\"地崩成碎片。
红影子发出比之前更凄厉的尖叫,被那只手拖向石椁。
它怀里的\"婴儿\"哭嚎着要逃,却被黑雾缠住,也被拖了进去。
\"抓住钥匙!\"湛瑶突然喊。
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钥匙从我手里掉了出去,正插在石椁和红影子之间的地面上,紫光像活了似的往石椁里钻。
石椁的裂缝开始闭合,青灰色的手最后看了我一眼——那根本不是手,是具干尸的手臂,皮肤紧贴着骨头,指甲足有三寸长。
它冲我动了动嘴,我好像听见一声叹息。
红影子的尖叫戛然而止。
密室的震动慢慢平息,头顶的石梁不再往下掉石屑。
苏悦哭着扑向林宇,赵记者捂着脖子坐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
刘保安蹲在我旁边,伸手要拉我:\"小郭,没事了?\"
可我盯着石椁。
刚才那只手消失的地方,渗出一线极淡的黑雾,像条蛇似的钻进了钥匙孔。
钥匙突然剧烈震动,紫光变成了暗红。
\"不...\"湛瑶的声音在发抖,她捡起地上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老照片,是清末的镇墓图,图上的镇墓人手里,正握着把和我们这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照片背面有行褪色的钢笔字,王教授的笔迹:\"镇墓钥,锁阴门,若见血光,反引邪魂。\"
石椁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比之前更沉,更闷。
我突然觉得手里的钥匙在发烫,这次不是灼痛,是刺骨的冷。
黑雾从钥匙孔里涌出来,缠住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