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岩壁,能清晰感觉到岩缝里渗出的冷水顺着脊椎往下淌。
七根水桶粗的触手在头顶交叠,紫黑色吸盘泛着幽蓝光芒,像一群垂涎猎物的眼睛。
最中间那根触手上的人脸又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怪声,我后槽牙咬得发酸——这声音比之前的更尖厉,像根细针直接扎进太阳穴。
“老郭,左边那根要扫过来了!”林宇的低吼混着碎石坠落的脆响。
他半蹲着,一只手护在周校长身前,另一只手攥着从岩壁掰下来的石片。
周校长额头还渗着血,刚才躲避触手时被岩角划的,但此刻他眼神倒是比之前清明,正盯着逼近的触手不住吞咽口水。
吴警察端着枪,枪口却在发抖。
我知道他不是怕,是这鬼东西根本没给子弹发挥的机会——之前试过,普通子弹打在触手上连白印都留不下,反而激怒得那些吸盘疯狂收缩,溅出黏糊糊的黑液,沾到皮肤就像被浓硫酸烧,林宇胳膊上现在还留着巴掌大的红疤。
触手群又往中间缩了半米。
岩缝本就狭窄,现在我们四个人几乎要贴成一张饼。
湛瑶的手指还攥在我掌心里,她掌心全是冷汗,可说话声却稳得反常:“注意看吸盘的光。”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那些幽蓝光斑正随着触手移动明灭,偶尔重叠时会泛起极淡的紫晕。
“像不像上个月在废弃实验室看到的能量反应?”她突然轻声说,“就是那个刻着镇邪符文的青铜鼎,当时鼎身的纹路也是这样——”
我猛地想起。
半个月前我们在旧实验楼地下三层找到过一座青铜鼎,鼎身铸满扭曲符文,当时鼎内有团幽蓝火焰,靠近时能感觉到皮肤发烫,后来被黑雾撞碎了,火焰熄灭前,那些黑雾确实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它们排斥某种能量。”湛瑶的指甲几乎掐进我手背,“刚才那根人脸触手发出叫声时,我看到吸盘边缘有焦痕——和鼎火熄灭前的痕迹一样。”
岩缝外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最右侧的触手撞上了凸起的岩尖,吸盘猛地收缩,竟在岩石上灼出个焦黑的洞。
我喉结动了动:“你是说……”
“找带能量的石头!”湛瑶突然松开我,转身扒着岩壁往下摸。
我这才注意到,岩缝底部有些碎石泛着暗蓝色微光,和那青铜鼎的纹路颜色几乎一样。
“上个月勘探岩缝时,地质队说这里有磁石矿脉,含微量辐射能!”她掰下一块碎石,指尖在石面上擦过,“这种石头被激活时会释放短波脉冲,和鼎火的能量频率接近!”
林宇眼睛亮了:“我来!”他猫着腰冲进逐渐缩小的空隙,吴警察紧随其后,两人用石片撬着岩壁,很快抱回一堆泛蓝的碎石。
周校长也挣扎着要帮忙,被我按住肩膀:“您歇着,盯着触手动向。”
我攥着块拳头大的磁石,能感觉到掌心微微发烫。
之前在鼎边时,我也有过这种麻痒感——当时鼎火熄灭前,我鬼使神差地摸了下鼎身,结果整只手像被电流窜过。
现在这感觉又回来了,甚至更强烈,或许是因为离深渊更近?
“集中精神,像那天魔鼎一样。”湛瑶站在我侧面,指尖轻轻抵着我后颈,“你当时能引动鼎火,现在也能引动磁石的能量。”
我闭了闭眼。
太阳穴突突跳着,体力早被之前的逃亡消耗得差不多,可此刻后背的冷汗却顺着脊梁沟往下淌,把校服贴在身上。
深渊里的黑雾还在翻涌,触手群又逼近了半米,最近的吸盘已经擦到林宇的鞋尖,他猛地缩脚,鞋底在岩石上擦出刺啦一声。
“郭晨!”湛瑶的声音像根针,刺破我混沌的意识。
我猛地睁开眼,盯着掌心里的磁石。
那些暗蓝纹路突然亮了起来,像被浇了汽油的火星,瞬间腾起幽蓝的光。
我手腕一震,能量顺着胳膊窜进胸口,喉咙里泛起铁锈味——但顾不上这些了,我举起磁石,朝着最近的触手砸过去。
“轰!”
磁石撞在触手上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那根触手像被烫到的蛇,猛地蜷起,吸盘疯狂收缩,表面渗出黑血般的黏液,发出类似烫伤的“滋滋”声。
林宇欢呼一声,吴警察趁机又砸出两块磁石,蓝光在触手群里炸开,三根触手同时缩了回去,岩缝里腾出半米宽的空隙。
“跑!”我拽着湛瑶的胳膊往前冲,林宇架起周校长,吴警察断后。
我们踩着碎石往岩缝深处狂奔,背后传来触手拍打岩壁的闷响,偶尔有碎岩块砸在脚边,擦过裤腿。
跑了大概二十米,岩缝突然变宽,露出个能容三人并排的小平台。
我们刚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嗤啦”一声——
那根长着人脸的触手竟从岩缝顶端垂了下来!
人脸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此刻正死死盯着我们,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
它顶端的吸盘突然膨胀,“啪”地黏在平台对面的岩壁上,整个触手像根弹簧般绷紧,接着猛地一拉——
平台剧烈晃动,碎石如暴雨般坠落。
我踉跄着撞在岩壁上,湛瑶被我拽得一个趔趄,膝盖磕在石头上。
林宇没站稳,和周校长一起摔进岩缝边的小坑里,吴警察扑过去要拉他们,却被另一根触手扫中后背,整个人撞在岩壁上,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都没事吧?”我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被碎石划的还是刚才撞的。
林宇咳嗽着爬起来,周校长扶着他的肩膀,脸色惨白但还能说话:“我……我没事。”吴警察捂着后腰站起来,额角青了一块,却还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可还没等松口气,深渊里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那声音不像之前的婴儿啼哭,更像某种远古野兽的嘶吼,震得岩缝里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我抬头看向深渊入口,原本翻涌的黑雾突然凝结成旋涡,中心处的黑暗像被撕开道口子,露出更幽深的漆黑。
“它要出来了。”湛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盯着深渊,瞳孔缩成针尖,“之前那些触手只是探路的,现在……”
岩壁开始剧烈摇晃。
我踉跄着抓住湛瑶的手,看见岩缝顶端的碎石成块往下掉,砸在平台上发出闷响。
那七根触手突然全部缩进黑雾里,吸盘的幽蓝光芒连成一片,像在绘制某种巨大的符文。
接着,黑雾旋涡中心泛起红光,不是之前那种幽红,而是像鲜血浸透的红,红得刺眼,红得让人恶心。
“郭晨……”林宇的声音在发抖,他指着深渊,“你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在红光中,一个巨大的影子正缓缓升起。
那影子太高了,岩缝的高度根本容不下它,我只能看见它的上半部分:一对棱角分明的肩,手臂粗得像岩柱,指尖似乎长着锋利的爪。
它的头低垂着,长发般的黑雾垂落,遮住了脸,但我能感觉到,那对藏在黑雾后的眼睛,正在盯着我们。
岩缝里的磁石突然全部熄灭,幽蓝光芒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攥着最后一块磁石,能感觉到它在我掌心冷却,像块普通的石头。
身后传来湛瑶的抽气声,她的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意识到——
我们刚才的胜利,不过是让那个即将出现的存在,彻底锁定了猎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