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应急灯又闪了两下,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影子。
我盯着地上那半张画着七芒星的纸,后槽牙咬得发酸——七月十五子时,还有三小时。
风卷着枯叶拍在铁门上,发出类似指甲抓挠的声响,林宇把战术手电往腰间一别,喉结动了动:“晨哥,咱得赶紧想办法。”
“先别急。”湛瑶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她蹲在张老师尸体旁边,戴着手套的手指捏住那半截钥匙往外抽。
金属摩擦布料的刺啦声里,整把钥匙露了出来——和我们在解剖室骨架胸腔里找到的模具分毫不差,钥匙齿上还粘着暗红色的东西,凑近了能闻见铁锈混着腐肉的腥气。
“之前黑客破解的校产登记里,1976年的档案提到过‘七号仓库备用钥匙’。”湛瑶翻着怀里的老本子,纸页发出脆响,“但张老师是教务处的,他怎么会有这种钥匙?”她突然顿住,指尖停在某一页泛黄的笔记上,“还有郑神秘人说的‘活人棺’,上周在旧操场挖出来的那口红漆棺材,是不是就是这个?”
我摸出手机看时间,20:47。
三小时零十三分钟,足够让所有计划变成灰烬。
“叫人。”我按下林宇的肩膀,“把吴警官和黑客小周喊过来,现在。”
十分钟后,仓库的门被拍得咚咚响。
吴警察穿着便衣,领口还沾着咖啡渍,显然是从局里直接赶过来的;小周抱着台银色笔记本,眼镜片上蒙着层雾气,一进来就搓着手往暖气管子凑:“郭哥,我破解了学校基建处的加密数据库,发现地下防空洞其实有三条分支——”
“先看这个。”湛瑶把老本子摊在破木桌上,用铅笔圈出几处重点:“解剖室骨架的‘七人锁’纹身,张老师后颈同款,郑神秘人留的七芒星,还有上周校医院护士说的‘七月半活人换阴寿’……”她的笔尖重重戳在“活人棺”三个字上,“所有线索都指向祭祀仪式,而启动仪式的关键,是这把钥匙。”
小周凑过来,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睁大:“等等,钥匙齿的形状——”他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出张3d建模图,“和防空洞b区闸门的锁芯完全匹配!我之前破解的施工记录里,b区标注着‘特殊用途,非授权不得入内’。”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b区!”林宇把战术刀往掌心一抛,刀光在应急灯下晃了晃。
“不行。”吴警察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我刚接到所里消息,半小时前有三个学生在操场失踪,监控显示他们往防空洞方向去了——”他压低声音,“目击者说,他们脖子上都有红色印记,像被绳子勒过。”
仓库里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度。
小周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喉结滚动着:“那……那是不是说仪式已经开始了?”
“更糟的还在后头。”
阴恻恻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我猛地转头,张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他的尸体歪歪扭扭靠在货架上,后颈的“七人锁”泛着青紫色,原本闭合的眼睛翻着白眼,嘴角咧到耳根:“活人棺要凑齐七魂,你们现在赶过去,正好当第七个——”
“闭嘴!”林宇抄起椅子砸过去。
木头碎裂声里,张老师的尸体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撞出个血窟窿,可那张嘴还在动:“来不及了……棺材盖已经压下来了……你们的命,早被写进黄纸里了……”
小周的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
吴警察握紧了腰间的配枪,但手背上青筋直跳——他在警校学过,尸体不可能自己坐起来说话。
湛瑶冲过去按住小周的肩膀:“别怕,这是降头术里的‘控尸’,他说的都是反话!”她转头看向我,眼睛亮得惊人,“晨哥,还记得上个月在实验室阻止的‘血月祭’吗?他们越急着动摇我们,说明我们离真相越近!”
我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小周的笔记本。
屏幕上还亮着防空洞的3d图,b区闸门的位置被标成了红色。
“林宇,检查装备。”我拍了拍他的肩,又转向吴警察,“吴哥,你联系局里调监控,重点盯防空洞周边的下水道——他们可能从那里运人。”最后看向小周,“你继续破解,看看b区到底锁着什么。”
“等等。”
冷风再次灌进来。
郑神秘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黑风衣下摆沾着泥点,围巾滑到下巴,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
他的右手插在兜里,指节抵着布料凸起,像是握着什么尖锐的东西:“被遗忘的角落……”他的声音比之前更沙哑,“你们找错了方向。”
“什么意思?”我往前一步,却被他抬手止住。
“老图书馆后面的紫藤架。”他盯着我身后的张老师尸体,瞳孔收缩成细线,“1958年,那里埋过一口万人坑。”话音未落,他突然踉跄着后退,风衣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是枚青铜铃铛,刻着和七芒星相似的纹路。
他弯腰去捡,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里的低语:“子时之前,找到那口井……”
小周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找到了!”他指着屏幕,“1958年的校史记录,老图书馆后紫藤架下有口‘镇邪井’,1970年基建时被填埋,但坐标标在……”他放大地图,红色标记在防空洞c区上方,“和防空洞c区是垂直重叠的!”
湛瑶突然抓起张老师怀里的钥匙。
“这钥匙齿的弧度,”她对着灯光转动钥匙,“c区闸门的锁芯是蝴蝶状的,只有这种钥匙能开!之前我们全错了,祭祀地点根本不是b区,是c区的镇邪井!”
我看了眼手机,21:23。还剩一小时三十七分。
“林宇,拿上紫外线灯和黑驴蹄子。”我扯下腰间的战术腰带,把防狼喷雾和折叠铲塞进去,“吴哥,你带枪;小周,把定位器装在鞋跟里——如果走散了,靠这个汇合。”
湛瑶突然拽住我的袖子。
她的手凉得像冰,却捏得很稳:“晨哥,镇邪井的传说里说,井里锁着七只怨魂。活人棺要的不是七个人,是七只魂的替身……”她从老本子里抽出张泛黄的纸,是张手绘的井台结构图,“井台有七个石墩,对应七芒星的位置,子时一到——”
“我明白。”我覆盖住她的手,“等我们回来,一起拆了这破井。”
仓库外的梧桐叶被风卷得打旋。
林宇检查着战术刀的锁扣,吴警察把配枪上了膛,小周往鞋跟按定位器时手还在抖,但看见我看过去,立刻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郭哥,我、我黑客技术可好了,等下要是遇到电子锁——”
“能行。”我拍了拍他后背,转身推开仓库门。
夜色像团化不开的墨。
远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比之前更近了。
老图书馆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紫藤架的枯枝像无数只手,抓着爬满青苔的围墙。
我们踩着满地枯叶往前走,身后传来湛瑶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风声:“小心井边的石墩。”
我摸了摸兜里的紫外线灯,触感滚烫。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老图书馆的窗户里闪过一道红光——像极了棺材板合上时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