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里像是塞了团烧红的炭，每吸一口气都带着腐臭的毒气往肺里钻。
湛瑶的手指掐得我手腕生疼，可那点疼反而让我勉强提住最后一丝清明。
青铜门后的铁链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指甲刮过金属的声响，一下，两下，第三下时，门缝里渗出的血突然加速流动，在地面聚成碗口大的血潭，泛着诡异的气泡。
\"晨哥！\"林宇的咳嗽声从左边传来，他背靠着墙半蹲着，额角的汗混着毒气凝成水珠往下淌，\"这鬼地方的墙不对劲——\"他突然用剑柄重重敲了敲身后的青砖墙，\"实心墙敲着是闷响，这面墙有回声！\"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短刃在掌心攥得生疼。
毒气漫到胸口时，人的反应会变慢，我得赶在意识彻底混沌前理清思路。
湛瑶刚才说齿轮刻痕是二十八宿，可之前转错了顺序？
或者她发现的装置在角落？
我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去，果然在门对面的墙根处，有个半人高的青铜匣子，表面爬满锈蚀的纹路，匣盖上刻着和齿轮类似的星图。
\"那是机关盒！\"湛瑶突然拽着我踉跄过去，她的白大褂下摆已经被毒气染成灰绿色，\"迷宫第三层的壁画里画过这个——需要输入星象密码才能启动！\"她指尖抵着匣盖上的凹痕，\"但需要具体的坐标......\"
\"坐标？\"我盯着她发颤的指尖，突然想起之前在钟楼找到的残卷，\"二十八宿对应方位，是不是和我们在废楼顶层看到的北斗七星阵有关？\"
\"对！\"湛瑶的眼睛亮了一瞬，可下一秒就被毒气呛得弯下腰，\"废楼顶层的地砖裂缝，就是二十八宿的排列图......\"她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我们用手机闪光灯照出的地砖纹路，\"当时我数过，天枢对应角宿，天璇对应亢宿......\"
\"林宇！\"我扯着嗓子喊，\"带老周（黑客）去敲那面墙，找和星图对应的数字！
剑客——\"我看向始终沉默的神秘人，他腰间的剑鞘在毒气里泛着冷光，\"麻烦你守着门，要是那东西冲进来......\"
剑客没说话，只是抬手按在剑柄上。
那动作让我莫名安心——从图书馆第一次见面起，他的剑就没让我们失望过。
林宇抹了把脸，拽着老周就往那面墙挪。
老周的笔记本电脑早就在毒气里自动关机了，此刻正用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刮墙皮。\"有了！\"林宇突然用剑尖挑起一块剥落的墙灰，墙里嵌着块青铜牌，上面刻着\"角宿七\"三个小字，\"这墙里埋着二十八块铜牌，每块对应一宿！\"
\"七！\"湛瑶在笔记本上疯狂翻页，\"角宿主东方，对应数字七！
亢宿是九，氐宿是五......\"她的声音突然卡住，\"等等，星图密码不是单数字，是方位加星等！\"
毒气漫到肩膀时，我已经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青铜门后传来重物撞击的闷响，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血潭里的气泡越冒越急，有几滴溅在我鞋面上，立刻腐蚀出几个焦黑的洞。
\"晨哥！\"老周突然喊，他的眼镜片蒙着层白雾，\"这面墙的铜牌排列和废楼地砖完全吻合！
角宿在西北，对应数字七；亢宿在正北，对应数字九......\"他报出一串数字，我跟着念给湛瑶听。
\"是坐标！\"湛瑶的手指在机关盒上快速按动，\"西北七，正北九，东北五......\"机关盒突然发出\"咔\"的轻响，匣盖缓缓抬起，里面躺着块刻满符文的玉牌。
\"这是......钥匙？\"我刚要去拿，玉牌突然泛起红光，在地面投出个闪烁的箭头——正指向青铜门！
\"快！\"湛瑶抓起玉牌拍在门上，门缝里的血突然倒流回去，原本闭合的青铜门发出轰鸣，开始缓缓转动。
林宇踉跄着冲过来拽我，老周捂着嘴咳嗽，剑客的剑已经出鞘，剑尖直指门缝。
毒气在门开的瞬间被抽了出去，新鲜空气灌进来的刹那，我差点栽倒在门框上。
门后是条向下的石阶，墙缝里嵌着夜明珠，照出满地已经风干的血渍。
\"走！\"我抹了把脸上的汗，短刃在掌心握得更紧。
众人鱼贯而入，身后的青铜门在我们通过后\"轰\"地闭合，像是从来没打开过。
石阶越走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
我哈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雾，湛瑶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紫，却还在翻那本笔记本。\"诅咒源头应该在地下三层，\"她的声音裹着寒气，\"古籍里说镇邪阁镇压着......\"
\"等等。\"剑客突然停步，他的剑指向石阶尽头——那里立着道足有两人高的石门，表面刻满扭曲的人脸，每道纹路都泛着暗红的光。
石门周围的空气像是结了冰，我的睫毛上很快凝出细小的冰晶。
林宇用剑柄敲了敲石门，声音闷得像敲在棺材板上。
老周的电脑在这种低温下根本开不了机，只能蹲下来研究石门底部的缝隙。\"这门......\"他吸了吸鼻子，\"像是用活人的血封的，你们闻没闻到铁锈味？\"
我确实闻到了。
那气味比之前更浓，混着腐臭，像是有无数人在门后腐烂。
石门上的人脸突然动了，眼睛睁开的瞬间，我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那些眼睛是活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
\"晨哥......\"湛瑶扯了扯我的袖子，她的笔记本不知何时掉在地上，\"这门......和古籍里记载的'封魔门'一模一样。
要打开它，可能需要......\"
石门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那些人脸同时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
寒气顺着裤管往腿上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隔着石门触碰我的后背，凉得刺骨。
身后的石阶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
我回头，只看见我们来时的路被浓雾笼罩，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能往前。\"我握紧短刃，转头看向石门。
那些人脸还在盯着我们，獠牙上挂着透明的黏液，滴在地面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湛瑶蹲下来捡起笔记本，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页。\"古籍说，封魔门需要......\"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需要开门者的命。\"
林宇的手按在剑柄上，老周摸出随身携带的防狼喷雾，剑客的剑在低温下结了层霜。
石门上的人脸笑得更欢了，獠牙摩擦着石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望着那道散发着强大邪恶力量的巨大石门，喉咙发紧。
身后的浓雾还在蔓延，前方的门后藏着什么，我们都清楚——但此刻就算知道要付出代价，也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