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石壁站起来时，右手掌下的岩石还带着刚才被撞裂的棱角，刺得掌心生疼。
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涌，我抹了把下巴，指腹上的血珠滴在地上，在青灰色的岩石上晕开，像朵开败的红梅。
\"晨子！\"林宇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我侧头，看见他正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捂着左肩——那里的衣服被黑雾撕开了道口子，皮肉翻卷着渗血，但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被火烤过的铁块。
苏悦蹲在陈默旁边，正把最后一团止血棉按在他腰间的伤口上，陈默咬着牙，额角的汗珠子顺着下巴砸在地上，可他的手还紧紧攥着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红绳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晃动。
湛瑶站在离我两步远的位置，发梢沾着石壁上的青苔，手里的罗盘还在转。
她抬头看我，镜片后的眼睛冷静得像深潭：\"锁魂煞的能量波动频率变了。\"她指了指我们身后的通道墙壁，\"你看那些符文。\"
我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洞穴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暗红纹路，刚才被黑雾冲击时我只当是普通的岩画，此刻凑近了才发现，那些纹路边缘泛着极淡的金光，像被人用指甲在黑纸上划出的细痕。
此刻黑雾还在洞穴里翻涌，那些符文的金光正随着黑雾的涨落忽明忽暗，像是在跟什么较劲。
\"之前周明引动地脉里的东西时，这些符文就在压制黑暗能量。\"湛瑶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字字清晰，\"刚才锁魂煞暴走，黑雾冲击破坏了符文的平衡——它们在挣扎。\"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把罗盘按在我掌心，\"你感受。\"
罗盘的青铜表面烫得惊人，指针不是在转，而是在震颤，每一下都撞在罗盘边缘，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我想起之前在八卦锁里见到的玉牌，上面也刻着\"镇\"字，此刻洞穴深处传来的呜咽声里，似乎也裹着类似的音调。
\"如果能让符文的金光强过黑雾......\"湛瑶的手指轻轻抚过最近的一道符文，\"黑暗能量就会被扰乱。\"她抬头看林宇，\"阿宇，你试试用雷火钉敲这些符文。\"
林宇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得嘞！\"他扯下衣角随便缠了缠左肩的伤口，抄起背后的雷火钉——那是他爷爷传下来的老物件，钉头淬着朱砂，此刻在他手里泛着暗红的光。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最近的石壁前，钉尖对准一道符文的中心，手腕一震。
\"叮——\"
金属撞击岩石的脆响在洞穴里炸开。
我看见那道符文的金光突然暴涨，像被人浇了油的火苗，顺着石壁蔓延开去。
原本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雾突然一滞，锁魂煞的尖叫都变了调。
林宇眼睛亮起来，又敲了第二下、第三下，每一下都敲在不同的符文上，石壁上的金光连成一片，像条金色的锁链，缠上了黑雾的腰。
\"苏悦！
护阵！\"我喊了一嗓子。
苏悦立刻反应过来，从背包里抓出一把朱砂，扬手撒向空中。
朱砂在空中划出红色的弧线，落在金光与黑雾的交界处，\"轰\"地腾起一团火星。
陈默咬着牙爬起来，短刀往地上一插，刀身嗡鸣着震落一片石屑：\"奶奶的，老子还没废！\"
我们四个背靠背站成圈，金光在头顶交织成网，黑雾被压得越来越低。
锁魂煞的铁链声变得急促，像被踩了尾巴的恶犬。
我摸出怀里的牛骨短刃——这是湛瑶从八卦锁里取出来的，说是能破阴煞，此刻刀刃上也泛着淡淡的金光，和石壁上的符文遥相呼应。
\"一起上！\"我吼了一嗓子，率先冲了出去。
牛骨刃划破黑雾的瞬间，我听见锁魂煞的尖叫里多了丝慌乱。
林宇的雷火钉跟着砸过来，钉头擦过锁魂煞的黑雾躯体，冒起阵阵青烟。
苏悦的朱砂不断撒向四周，每一粒都像颗小炸弹，炸得黑雾东倒西歪。
陈默的短刀专挑黑雾里的生魂碎片砍，那些被锁魂煞困住的魂魄得了自由，竟反过来撕扯黑雾——我看见几缕白影从黑雾里钻出来，扑向锁魂煞的核心。
锁魂煞的黑雾开始稀薄。
我看见它核心处有团暗红的光，像团凝固的血，那应该就是它的命门。
湛瑶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侧面，手里的罗盘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直照那团血光。
血光剧烈震颤起来，锁魂煞的尖叫变成了呜咽，铁链\"哗啦啦\"掉了一地。
\"成了！\"林宇欢呼一声，雷火钉狠狠扎进那团血光。
血光\"滋啦\"一声，像被戳破的气球，锁魂煞的黑雾\"轰\"地散成碎片。
洞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我们粗重的喘息声。
陈默一屁股坐在地上，苏悦赶紧过去给他检查伤口。
林宇擦了擦雷火钉上的血污，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可就在这时，我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那团被击碎的血光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在地上慢慢凝聚。
暗红的光越来越浓，渐渐变成了黑色，还带着诡异的紫斑。
锁魂煞的黑雾重新涌出来，这次比之前更浓、更重，连石壁上的金光都被压得暗了几分。
我听见湛瑶倒吸一口冷气：\"它......它吸收了生魂的力量。\"
黑雾里传来周明的笑声，这次不是从洞穴深处，而是从锁魂煞的核心里：\"我说过，地脉里的东西等你们好久了......\"话音未落，锁魂煞的黑雾突然暴涨，像只巨大的黑手，朝着我们抓过来。
我握紧牛骨刃，感觉掌心全是汗。
林宇把雷火钉攥得指节发白，苏悦的朱砂撒了一半又收回去——这次的黑雾太浓，朱砂根本穿不透。
陈默咬着牙站起来，短刀在手里转了个花：\"来啊！
老子今天就跟你拼了！\"
湛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罗盘塞进我手里：\"等下它的能量波动会有个空当，用罗盘对准它的核心。\"她的手指冰凉，可眼神比任何时候都亮，\"我们能赢。\"
黑雾已经近在咫尺。
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洞穴深处越来越清晰的铁链声——那东西，好像也快到了。
锁魂煞的黑雾裹着腥气扑过来时，我看见它核心处的黑光里，有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我。
那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恶意，像团烧了千年的鬼火。
\"准备——\"湛瑶的声音被黑雾吞没前，我最后听见的是这句话。
我握紧罗盘，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石壁上的符文还在挣扎着发光，队友们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往上涌——不是害怕，是股子狠劲。
老子就不信了，这鬼东西还能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