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底的红光像突然被人拧亮的灯泡,刺得我瞳孔发疼。
苏悦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后颈,她贴在我耳边的呼吸滚烫:\"晨哥...那光是从地缝里渗出来的!\"我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过去,青黑色的岩壁上不知何时裂开道细缝,暗红的光正从里面往外涌,像血在石头里流动。
地面突然震了一下,我踉跄两步,后背撞在湿滑的洞壁上。
苏悦\"啊\"地轻叫,差点从我怀里滑下去——她左腿的伤口还在渗血,刚才和怪物搏斗时被划开的皮肉翻卷着,沾着草屑和碎石。\"抓紧我。\"我压低声音,手心里全是汗。
余光瞥见湛瑶蹲在离我们两步远的地方,钢笔尖正抵着地面的青苔,\"有问题。\"她的声音比洞风还冷,\"刚才那怪物守的不是普通通道。\"
话音未落,\"咔\"的一声脆响从头顶炸开。
我抬头的瞬间,一块巴掌大的尖刺从洞顶斜着扎下来,擦过苏悦发梢,\"叮\"地插进她脚边的泥土里。
苏悦的灵能残余在她眼尾泛着微光,她猛地攥住我手腕:\"晨哥!
墙!\"
我转头的刹那,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左侧岩壁正像活物般蠕动,青灰色的石屑簌簌往下掉,紧接着三根半人高的尖刺\"噗\"地破墙而出,尖端挂着暗褐色的锈迹。
与此同时,脚边的地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又有两根尖刺从我们脚缝里窜出来,险险擦过我的裤管。
\"机关!\"湛瑶突然拽住我胳膊往右边带。
我们刚挪开半步,刚才站的位置就被四根尖刺扎成了蜂窝。
她的校服袖子被尖刺勾破道口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别慌,看节奏!\"她的眼睛亮得反常,像在发光——每次遇到危险她都是这样,越乱越冷静。
我喘着粗气退到她身边。
苏悦缩在我身后,灵能微光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她咬着嘴唇盯着不断刺出的尖刺,突然说:\"它们...是不是在喘气?\"我一怔,仔细看那些尖刺——果然,每轮刺出七根,间隔三秒,然后所有尖刺又\"唰\"地缩回墙里,石屑扑簌簌往下掉,像在呼气。
下一轮再刺出时,位置会往右偏移半尺。
\"七根,三秒间隔,右移半尺。\"湛瑶的声音像敲算盘,\"从左边开始数,第三根和第七根位置固定,中间五根移动。\"她掏出钢笔在洞壁上画了个简易的时间轴,\"我们需要在每轮尖刺缩回的两秒内,从左边安全区跨到右边。\"她指向左侧岩壁下一块没被尖刺覆盖的三角区域,\"苏悦有伤,必须走中间线,我护着她。
晨哥你速度快,先趟路。\"
我的心跳得耳膜发疼。
苏悦的伤不能再拖,刚才和怪物搏斗时她灵能透支太狠,现在连站都有点晃。
我攥紧手里的半头砖——刚才砸怪物时崩掉了一角,棱刺扎得掌心生疼。\"我先试第一轮。\"我冲湛瑶点头,\"你们看我落点。\"
第一波尖刺缩回的瞬间,我猛地窜出去。
洞底的青苔滑得像涂了油,我差点摔个跟头,赶紧扒住岩壁。
右边的尖刺\"唰\"地刺出,离我后脑勺不到三寸。
我咬牙往左跨两步,避开第三根尖刺的位置——湛瑶说得对,第三根果然没动。
等尖刺再次缩回,我已经站到了中间线。
\"苏悦,抓住我!\"湛瑶的声音像根绳子,把发怔的苏悦拽回神。
苏悦咬着牙扑过来,她左腿的伤口被扯得渗血,疼得倒抽冷气。
我赶紧伸手托住她后腰,能摸到她校服上的血已经黏成块了。\"跟着我的步子。\"湛瑶的手指掐着我的胳膊,\"三、二、一——\"
尖刺缩回的刹那,我们同时起跑。
苏悦的重量压得我肩膀发沉,但她很懂事地尽量用右腿发力,每一步都踩在我脚印上。
左边的尖刺再次刺出时,我能听见金属擦过头发的\"嘶啦\"声。\"快!\"湛瑶突然推了我后背一把,我踉跄着扑进右侧安全区,苏悦被我护在怀里,撞在岩壁上。
最后一波尖刺缩回时,我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
苏悦贴在我胸口直发抖,却还在笑:\"晨哥,我刚才看见你耳朵尖都红了,像被煮熟的虾。\"我刚要骂她没正经,湛瑶突然拽了拽我衣角:\"看前面。\"
通道尽头的岩壁泛着幽蓝的光,一块半人高的水晶球嵌在里面,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纹路。
我走近两步,指尖刚要碰到水晶球,它突然\"嗡\"地发出强光。
我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整面岩壁都亮了起来——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幅地图,用红漆标着\"藏骨井\"三个大字。
苏悦踮脚去摸那些字:\"这是...古体字?\"她的指尖刚碰到岩壁,字突然闪了闪,变成了简体。
我凑近看,最上面一行写着\"血月当空时,井中见真章\",下面的地图箭头直指通道深处。
\"晨哥。\"湛瑶突然拉住我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冰,\"你听。\"
通道深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拖着脚走路,混着铁链碰撞的\"哗啦\"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我甚至闻到了股腐叶味——和刚才怪物身上的腥气不一样,是更陈、更旧的腐烂,像埋在地下十年的棺材板。
苏悦的灵能微光突然大盛,她盯着通道深处,眼睛瞪得溜圆:\"有...有影子在动!\"
我把苏悦往身后挡了挡,半头砖攥得更紧了。
湛瑶的钢笔尖抵着岩壁上的地图,指腹轻轻摩挲\"藏骨井\"三个字。
那些字在她指尖下泛着红光,像被点燃的血。
\"看来,我们要找的答案,在更深处。\"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里却烧着团火。
通道深处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混着若有若无的吟唱声,像是很多人在念同一句话。
我望着岩壁上的地图,箭头指向的方向,突然觉得那不是路,是张开的嘴。
而我们,正一步步往它喉咙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