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的警笛声渐次减弱，张雷捏着对讲机大步折返，作战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碴子，\"咔嗒\"一声脆响。
他额角还挂着汗珠，却先朝云熙颜和萧景逸扬了扬下巴：\"陈思远那小子被按住了，同伙里有三个有前科，其中一个背包里搜出电击器——看来早有准备。\"
萧景逸护着云熙颜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仓库角落赵明瘫软的尸体。
那具尸体被白布盖住大半，露出半截沾着机油的鞋尖，正随着通风口灌进来的风轻轻晃动。
云熙颜突然挣开他的手，蹲下身翻找赵明脚边那只半开的帆布包。
\"颜颜？\"萧景逸跟着蹲下，指尖触到她后颈薄汗浸湿的碎发，\"小心。\"
\"他刚才撞门的时候，包带勾在门框上。\"云熙颜声音很轻，指腹擦过帆布包内侧的磨损痕迹，\"这种老式军绿色帆布包，我在周子墨微博旧照里见过——他大学时总背这个。\"她抽出一本边角卷翘的硬壳笔记本，封皮用黑色马克笔写着\"2023工作记录\"，翻到中间页时，纸页间簌簌掉出几张银行转账单。
萧景逸凑过去，瞥见转账单上的金额：\"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收款账户都是不同的私人账号，但备注栏有重复的'热搜'、'黑帖'、'撤安保'。\"他喉结滚动，\"和之前那些抹黑颜颜的绯闻时间线完全吻合。\"
云熙颜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纸页被人用红笔重重圈出\"夜鹰\"两个字，旁边画着金冠电影节的LoGo，箭头直指9月28日。
她指尖微颤，抬头时撞见萧景逸沉如墨色的眼：\"这是他们的核心成员代号。\"
\"我已经让技术科定位这些账户了。\"张雷不知何时蹲在两人身侧，指节叩了叩笔记本，\"但'夜鹰'这个代号......\"他摸出手机翻查记录，\"近三个月的恶性娱乐圈事件，从顶流被曝私联粉丝到小花被泼咖啡，背后都有类似的转账痕迹。
局里之前以为是分散的黑产，现在看，可能是同一拨人。\"
\"我们要参与调查。\"萧景逸突然开口，声线像淬了冰，\"周子墨说'颜颜会穿我送的婚纱'，他所谓的'送'，可能是指......\"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上个月颜颜收到的匿名快递，白色婚纱，领口绣着黑玫瑰——和周子墨书房里的设计图一模一样。
当时以为是狂热粉丝，现在看......\"
云熙颜握住他的手腕，掌心贴住他腕骨处突突跳动的脉搏：\"我也查过那个快递单号，寄件地址是假的，但物流信息显示是从金冠电影节合作商的仓库发出的。\"她翻开笔记本，指着\"夜鹰\"旁的一串数字，\"这串数字，和那家合作商的内部编号前几位完全吻合。\"
张雷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接起电话听了两句，脸色更沉：\"技术科说赵明的手机信号最后定位在金冠电影节策划公司附近——那家公司叫'星芒文化'，负责今年红毯的流程设计和安保协调。\"他抬头看向两人，\"我建议你们先回酒店，我调一队便衣跟着，安全第一。\"
\"我们回酒店，但不是躲着。\"云熙颜把笔记本塞进萧景逸怀里，起身时膝盖蹭到地面的铁皮，她皱了皱眉却没在意，\"周子墨的目标是红毯，我们越躲，他们越会觉得有机可乘。\"她望向仓库门口，月光从破门的缝隙漏进来，在地上铺出一道银边，\"而且......\"她声音放软，看向萧景逸，\"你书房抽屉里的戒指，我想看它戴在我手上的样子。\"
萧景逸喉结滚动，伸手替她拍掉膝盖上的灰尘：\"听颜颜的。\"他转头对张雷道，\"但需要你的人配合，我们要查星芒文化。\"
张雷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了两秒，突然笑了：\"行，我让小刘开辆民用SUV送你们，车牌刚换的，安全。\"他转身朝门口喊了声\"小刘\"，又回头补充，\"笔记本我让人复印一份，原件带回局里。\"
回酒店的路上，车窗紧闭，萧景逸始终握着云熙颜的手，拇指一下下摩挲她虎口的薄茧——那是她早年做直播时举手机留下的。
云熙颜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路灯，突然说：\"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心动法则》里搭档？
你帮我修直播设备，手被螺丝刀划破了，我给你贴创可贴，你耳朵红得像煮熟的虾。\"
萧景逸侧头看她，眼尾的笑纹在夜色里若隐若现：\"记得。
当时我就想，要是能一直给你贴创可贴就好了。\"他顿了顿，\"现在我更想——\"他吻了吻她手背，\"给你贴一辈子婚戒。\"
酒店套房的落地灯调成暖黄色，云熙颜坐在书桌前敲键盘，萧景逸站在她身后，指尖搭在她肩头上。
屏幕上是星芒文化的官方网站，\"金冠电影节独家策划\"的标语格外刺眼。
云熙颜点开\"团队介绍\"，滑到最后一页时突然顿住：\"这个项目总监......\"她放大照片，\"周明远，和周子墨同姓，而且......\"她调出周子墨大学毕业照，\"周子墨的表哥，当年替他顶过酒驾的那个。\"
萧景逸掏出手机拨给张雷：\"查周明远的银行流水，重点查和赵明账户的往来。\"他挂断电话，低头吻了吻云熙颜发顶，\"饿不饿？
我让前台送点粥......\"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云熙颜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唐婉。
她按下接听键，唐婉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颤抖：\"颜颜，我刚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里是......\"她停顿片刻，\"是星芒文化近半年的财务报表，里面有好几笔大额转账备注着'夜鹰行动'。\"
云熙颜的手指攥紧鼠标：\"你现在在哪？\"
\"我在酒店21楼的咖啡厅，监控死角。\"唐婉的声音突然压低，\"邮件发件人Ip定位在星芒文化大楼，但被加密了。
我打印了一份，你和景逸明天早上八点来大堂，我们碰个头。\"
\"好。\"云熙颜应下，挂电话前听见唐婉轻轻叹气，\"颜颜，小心点。
他们可能已经盯上我们了。\"
萧景逸从冰箱里拿了瓶温水递过来，看她脸色凝重，便挨着她坐下，手臂环住她肩膀：\"唐婉做事稳妥，她既然敢联系我们，说明手里的证据够硬。\"他指腹蹭了蹭她眉心的褶皱，\"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去。\"
云熙颜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复印件上。\"夜鹰\"两个字在暖光下泛着暗红，像滴凝固的血。
她伸手关掉台灯，黑暗里萧景逸的吻落在她额角，带着安心的温度：\"9月28日，我们会穿着自己选的衣服，牵着彼此的手走上红毯。\"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帘，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霜。
云熙颜闭眼前最后想的，是萧景逸书房抽屉里那枚丝绒盒——明天，或许就能让它重见天日了。
酒店大堂的水晶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着，值班经理抱着登记簿打盹。
21楼咖啡厅的角落，唐婉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屏幕上的邮件界面还亮着，\"夜鹰行动\"四个字在黑暗里格外刺目。
她抬头望向窗外，对面大楼的某个窗户突然亮起灯光，像一只突然睁开的眼睛。
唐婉迅速收起手机，起身时椅腿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裹紧外套走向电梯，高跟鞋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她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