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淡金色的条纹，云熙颜却觉得那光像一把钝刀，正一寸寸割着后颈的皮肤。
她攥着萧景逸的手腕，指节因用力泛白，王璐脚边那张带血的纸条在视网膜上反复叠印——“真正的风暴，还未开始”。
“景逸。”她的声音发颤，像是被风吹散的蛛丝，“她刚才说‘命运共振3.0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行动’，这到底是什么？”
萧景逸垂眸看她，喉结滚动两下。
他伸手将她发间沾着的碎发别到耳后，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她血脉里：“等张雷的消息。”
话音刚落，便衣警察张雷从玄关处折返，警服肩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手里捏着一部套着证物袋的手机，屏幕亮着密密麻麻的代码：“王璐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被加密了，技术科刚破解。她确实只是外围执行者，所有指令都来自一个叫‘观测者’的账号。”
云熙颜猛地抬头：“观测者？”
“嗯。”张雷翻开随身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沙沙声，“根据Ip追踪，这个账号关联着三年前被学界除名的心理学教授周明远。他当年搞‘群体行为操控’实验，用明星绯闻、粉丝互撕当样本，后来因为非法收集公民信息被起诉，结果证据链突然断裂，案子不了了之。”
萧景逸的拇指在云熙颜手背轻轻摩挲，像是安抚又像是给自己力量：“所以王璐他们，都是周明远的棋子？”
“不止棋子。”云熙颜突然按住太阳穴，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沈雪薇制造的绯闻时间点总卡在她新剧宣传期，周子墨的威胁信寄到公司那天正好是《心动法则》录制的关键节点，就连陈思远的旧照谣言，发酵时间分秒不差地撞上萧景逸提名国际影帝的发布会。
她猛地抓住萧景逸的手：“这些事件的时间线，都是经过计算的。沈雪薇、林若曦、周子墨……他们的嫉妒、怨恨，都是被诱导放大的情绪。‘命运共振3.0’根本不是阴谋，是周明远的社会实验！我们，还有那些被牵连的人，都是他的样本。”
萧景逸的瞳孔微微收缩，指腹重重抵在云熙颜手背上：“所以他要观察，当我们被谣言、威胁、背叛包围时，是崩溃还是反击？”
“叮——”
唐婉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提示音。
她不知何时已经搬来椅子坐在餐桌边，指尖快速敲击键盘，屏幕蓝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我让黑客朋友破解了王璐手机里的密钥照片，深层链接指向一个隐藏论坛。”她侧过身，露出满屏的行为模型图，“看，这里有沈雪薇的‘嫉妒值曲线’，周子墨的‘偏执指数波动’，连林若曦的‘绿茶行为频率’都标着数据模型。”
云熙颜凑近屏幕，胃里泛起酸意。
她看见自己的名字下挂着“情感稳定性”“抗压阈值”的动态图表，萧景逸的则是“保护欲触发机制”“公众形象维护优先级”。
论坛管理员账号鲜红刺目——观测者。
最近登录时间：05:17:23，正是王璐毒发身亡的时刻。
“他在看直播。”唐婉的声音冷得像冰锥，“王璐的死亡，也是实验的一环。”
客厅陷入死寂。
窗外传来警车鸣笛的尾音，萧景逸突然转身走向玄关，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我要发声明。”
“景逸？”云熙颜下意识跟上去。
他在镜子前停步，整理袖扣的动作顿了顿：“周明远要观测人性，那我就给他看最直白的反抗。”他转身时眼里燃着簇火，“我要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任人摆弄的提线木偶。”
云熙颜望着他紧抿的下颌线，突然笑了。
她踮脚吻了吻他唇角：“需要我帮你对台本吗？”
三小时后，萧景逸的工作室官微弹出一条视频。
镜头里他穿着白衬衫坐在落地窗前，背后是城市天际线，光线从侧面切进来，在他轮廓上镀了层金边：“我知道你们在看着我。”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如果‘观测者’真的相信人性可以被数据操控，那就来看看——当我们知道自己是实验品时，会怎么做。”
视频最后，他对着镜头微微挑眉：“游戏该换规则了。”
这条视频在网络上掀起惊涛。
云熙颜刷着评论时，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
她点开新邮件，加密提示跳出的瞬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输入萧景逸生日作为密码，一段实时监控画面跃入眼帘——正是他们昨晚在客厅对话的场景。
“他们在我们房间装了摄像头。”她的声音发紧，把手机递给萧景逸。
他盯着画面里自己护着她的背影，指节捏得发白：“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晚是王璐搬进来那天。”唐婉突然插话。
她不知何时已经调出公寓监控，“王璐入住第二周，以‘检修电路’为由让工人进过房间。”她点了点屏幕里穿工装的男人，“这个工人的工牌是假的，所属公司根本不存在。”
张雷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他接起电话，脸色逐渐沉如暴雨前的云层：“专案组查到周明远最近在运营一家数据中心，所有实验数据都储存在那里。但……”他顿了顿，“数据中心有军方级别的安保系统，而且背后有不明势力运作，我们暂时拿不到搜查令。”
“所以需要我们自己来。”萧景逸突然开口。
他转向云熙颜，目光柔软却坚定，“颜颜，我知道很危险，但这是彻底结束的机会。”
云熙颜没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
她想起被黑粉泼油漆时他挡在身前的后背，想起周子墨寄恐吓信时他连夜搬去她公寓的固执，想起所有被“观测者”计算的日子里，他从未动摇的温度。
“我跟你去。”她的声音轻，却像钉子般钉进空气里。
唐婉推了推眼镜：“我黑进数据中心的内部系统，给你们开后门。”
张雷揉了揉发顶，叹气：“我调几个兄弟在外面接应，要是半小时没消息——”
“不会需要的。”萧景逸打断他，目光扫过三人，“我们要的不是鱼死网破，是真相。”
夜幕降临时，四人在地下车库分头行动。
云熙颜穿着萧景逸的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跟着他走进阴影里。
唐婉抱着笔记本钻进出租车，车窗摇下时对他们比了个“oK”手势。
张雷则上了辆普通轿车，警徽在暗处闪了闪，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数据中心坐落在城郊，围墙顶端的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萧景逸拉着云熙颜躲在灌木丛后，他的掌心全是汗，却依然把她的手裹得严严实实。
“准备好了？”他低声问。
云熙颜刚要点头，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两人同时屏息，看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数据中心正门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镜片反着光，看不清表情。
“欢迎来到最终实验场。”男人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他举起手中的遥控器，拇指轻轻按下。
数据中心的灯光瞬间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警报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