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还没消息?”金允格闭上双眼,淡声问道。
提起这事,锦鹤脸色有些难看,“没有任何消息。”
金允格闻言冷哼了声,“长翅膀飞了不成?”
锦鹤不知如何接话,那婢女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实在奇怪。
金允格睁开眼,“公主那边怎么说?”
“只说让那婢女去办了些事,办好了就会回来,其余什么也没说。”
金允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锦鹤接着道:“既然宁王要与公主结亲,为何还将秦箐云留在小楼?难道因为公主?会不会……宁王已经知道付清就是秦箐云?”
“那日公主从小楼出来,可有什么异常?”金允格的目光有些凝重。
锦鹤记得很清楚,没想便说了出来,“公主回来时眼眶通红,像是哭过。”
金允格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那密信所说,陌寒枭对秦箐华有意,但陌寒枭与付清又是何种关系?
“哭着回来?”
“是!”
难不成……陌寒枭知道那付清就是秦箐云?
如此就有些说得通了。
金允格片刻后缓缓开口:“公主府那边,照皇上的意思来办,顺着公主的心意便是,但要看紧了,若出了事……”
剩下未说完的话,锦鹤自然知道,只能回了声——
“是。”
……
秦箐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光怪淋漓,她梦到了娘亲、父皇、二姐、阿恪……
梦中的他们每人脸上都是笑意盈盈,一起在御花园里赏花,她抚琴阿恪吹箫,漫天桃花瓣,二姐在花中跳着舞,父皇折了枝桃花要递给娘亲,她看着可开心了。
但父皇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手中的桃花枝直直插在娘亲的胸口,血瞬间染红娘亲的衣衫,但她如何也动不了,也出不了声。
画面一转,娘亲拉着她的手走进书房,桌上摞着厚厚的书籍,告诉她要把那些书看完,不能偷懒。
看着娘亲严肃的模样,她想说,她会好好看的,每次娘亲说的话她都有好好记的,但还没等她说出口,娘亲就转身往里走了。
她翻开一本书,但书里面的内容她怎么也看不懂,也记不住,正要瞧瞧娘亲在何处时,书房内燃起了大火,火光很热很热,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她叫着娘亲,但迟迟没有回应。
此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便使劲的往外跑,但脚上好像千斤重,眼睁睁地看着头顶上那被烧断的梁木砸在自己身上,浑身上下无一不痛。
很热,很疼。
但那道声音一直重复着——
秦箐华。
该醒了。
越来越清晰……
这声音很熟悉……
脑海中浮现了那人清冷的容貌,还有那双总看不穿情绪的红眸……
陌寒枭……这三个字,原来不知何时早已被她烙在心里。
或许是在替他缝制衣衫之时,也或者是在带他去看枫林之时。
他,于她而言,是特殊的。
只是,她故意忽视、不愿细想罢了。
突然感觉额上一凉,牙根被一根硬筷抵住,嘴里似乎被灌入了汤药,温热苦涩,苦得喉咙发紧。
意识渐渐回笼,火辣辣的疼痛感侵袭身上的每一处。
秦箐华缓缓睁开眼,但只能微抬起眼皮,睫毛被汗水濡湿着,遮住了视线,模糊不清。
一张湿帕轻轻覆在双眼上,随后擦拭着脸上的细汗,再是汗湿的脖颈。
耳边听到一阵水声,额上的湿布似又换了一张。
眼眸微微睁开,光线瞬间映入眼底,景象晃得厉害,感觉有人靠近,秦箐华眨了眨眼,缓缓眨了几下,才看清那道模糊的身影。
顷刻间,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看清那双红眸闪过的错愕,秦箐华微勾了勾唇,只是身上传来的痛感让她很快拧紧了眉。
屋外的摇铃轻响,守在门外的秋时眼中闪过惊异,她刚送了药,按往常,主上不会在这时候叫她,唯一的可能,就只有——
秦箐华醒了。
秋时很快进了内室,她猜得没错,人终于醒了。
“汪!”小白轻唤一声,目光紧张地看着醒来秦箐华。
陌寒枭退至一旁,双眸也紧盯着床上的人。
“姑娘可是疼得厉害?”秋时边说着边从怀里拿出一蓝玉瓶。
秦箐华轻声应着:“嗯。”
“这是止疼药,吃下去会缓解许多。”说罢便从玉瓶中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
秋时刚要起身倒水,陌寒枭已倒好了小半碗温水,秋时接过,小心地给秦箐华喂了下去。
“姑娘身上的伤口比较重,这几日会比较疼,但能好好调养,伤口也会很快恢复的。”秋时轻声安抚道。
秦箐华看向陌寒枭和秋时,目光带着谢意,微微点点头:“多谢王爷、姑娘相救。”
“汪汪汪!”小白跑到床前,摇着尾巴,湿漉漉的眼睛直看着秦箐华。
秋时退至陌寒枭身后,轻声道:“姑娘伤势只需好好调养便可,止疼药一日只能服用两次,一次至少能缓五个时辰。”
待陌寒枭接过手上的药瓶,秋时才躬身退出房外,脸上泛起了笑意,终于能松口气了。
孟飞和段睿刚刚听到动静,便从屋里出来,两人一直守在门外,此时见到秋时的反应,二人也是眼前一亮。
轻手轻脚地走至秋时身旁,“醒了?”孟飞问道。
看到秋时点头,孟飞和段睿几乎要抱头痛哭,呜呜呜呜,这天终于放晴了!
“大功臣,想吃什么?我们这就去买回来。”段睿兴奋道。
“东街飞云酒楼的烤兔腿、酥皮烤鸭。”秋时不客气道。
“好好好~必定不会让你失望,孟飞,我们走!”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下,秋时长舒了口气,身上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而屋内,气氛有些小尴尬。
当秦箐华知道自己昏睡了整整三日,然而这几日都是陌寒枭在身旁照顾,自己身上只剩一床薄被遮盖……
秦箐华脸涨得通红,一时不知如何面对陌寒枭。
陌寒枭倒是神色淡然,似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揶揄,“在玉鸣山,你也……”
秦箐华闷声打断:“那时无旁人相帮,我也是别无他法……”
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况且,这不是有秋时在么?
秦箐华越想越觉得脸红,感觉耳尖在烧着,烫的吓人。
陌寒枭在床边坐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对上她的双眸。
那一刹那,那双沉静温柔的眸光,似乎蛊惑了她的心神,再也没想到其他。
耳边只剩那人的低语声——
“我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