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与段睿没有耽搁,把药包放在二人的房中,叫上天一就往城南方向走去,这几日街道行人颇多,马匹不适合通行。
但以他们的脚程,找到秋时应该不难。
陌寒枭淡然地望着他们远去,暗一的身影不知从哪闪过,接过陌寒枭手上的空碗,瞬时又消失在廊下。
秦箐华听到关门声,转过头,脸上还有些不自然的潮红,小白也循声望去。
秦箐华的目光落在陌寒枭手中的白玉瓶上,其中有一瓶她甚是熟悉,在玉鸣山,秋时为她治伤的药中就有。
她现在根本无法自己上药,屋内又无其他人……
他……他不会是要给她上药吧?
这……这怎么能行?
秦箐华双颊通红,看着陌寒枭越来越近,他面上倒是无常,似是未察觉有何不妥。
平静的模样让秦箐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拘于小节。
陌寒枭见她一副故作冷静、面露警惕、欲言又止的模样,眼底闪过几分戏谑的愉悦。
秦箐华磕磕巴巴道:“你……我……我现在好多了,你累么?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休息?”
她的下巴微微缩在被中,睁大着眼眸看着陌寒枭。
“不累。”陌寒枭在床边坐下,目光仍旧看着秦箐华的脸,红眸中的人影眼神躲闪,那精致如玉的面上染了一片粉红。
秦箐华心中一阵乱跳,许久没听到陌寒枭出声,不禁仰起脸微微抬眸,撞入那双深邃的红眸中,仿佛被吸入了无尽的深渊,怔愣了片刻,没再移开眼。
不知谁的眼神先认真了下来,渐渐的溢满了温柔。
他慢慢地靠近,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胶着的视线盈满了暧昧的气息。
陌寒枭低下头,轻轻地在她眉心落了一吻。
那一刻,秦箐华只感觉眉心的那片肌肤变得滚烫,耳边只剩怦怦乱跳的心跳声——
有她的。
也有他的。
不知何时,心跳声合成了一拍。
“你,不怕我了?”陌寒枭声音低沉暗哑,他们的脸离得很近。
秦箐华微微愣住,抬眸,看到他素来冷清的面上也染了层淡淡的红,余光看到他宛如红玉的耳尖。
他在害羞么?
“嗯?”秦箐华不解。
“你不怕,我的眼睛了么?”他低头凝视她,生怕错过她的反应。
他眸光微微闪烁,似是怕她说但又想知道她真实的想法。
“你真心待我,我有何惧?”她眸光清澈,不含一丝杂质,温声道。
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眼底闪过的恍惚,转而替代的是一丝轻松几丝笑意。
“为何这般问?是因为我们初次见时么?”秦箐华不禁问道。
初次见面,她确实被吓到了。
陌寒枭拉开了距离,细细看着秦箐华的脸,沉默了许久。
秦箐华静静地回望他,她并不想让他误会。
他生来便有一双红眸,世人皆因那双红眸惧怕于他,因他杀人无数惧怕于他,却似乎忘记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并非是他自己所能决定的。
他出身耀国,生于皇家,心中装有家国百姓,在战场上,他只有克敌制胜,才能护住他身后的疆土。
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自己敏感的一面,他或许早已习惯,那些人听到他的名字、见到他的眼睛会心中恐惧。
今日他会如此一问,多多少少还是在意的,所幸,她是真的不怕。
“你替我换药之时,总会用布遮住我的眼睛。”陌寒枭的语气平淡,似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秦箐华微顿,才想起来,在玉鸣山之时,他伤势极重,她为他上药确实蒙住了他的双眼,但是……
但只是因为他那时不方便穿衣,更何况他还醒着,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家,脸皮也没有那般厚,更别说在他的注视下为他换药了。
秦箐华抿了抿唇,面上稍微纠结。
“无事,只需你,往后,莫怕我便可。”陌寒枭眼底一片柔和。
“你那时,身上未着衣物,我要替你上药……”秦箐华犹豫了片刻,还是想与他解释一番,只是最后那句话她再如何也说不出口,面色涨红地看向他。
杏眸中的人影稍稍怔愣了片刻,似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微微扬起,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秦箐华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他没误会便好,垂下眼眸掩住心底的羞意,不再看那人。
面对这样的秦箐华,陌寒枭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克制住心底翻涌的情愫。
再回过神时,唇瓣上已触到一片温软。
呼吸声骤停,心跳声泛起。
眼下的人长睫微颤,乖顺地合上眼,他的心瞬时软成一片,一抹喜色由眉间荡开。
呼吸声交融,唇齿相依。
小心翼翼地……
那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他有些不受控地欲探欲深。
感觉到秦箐华的气息渐渐不稳,陌寒枭的身形才稍稍拉开。
暧昧的空气中只剩秦箐华微重的呼吸声,一只骨节匀称修长的手轻轻擦拭那张红唇上的水渍。
上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透着欢愉。
秦箐华有些羞恼地看向陌寒枭:“你出去,我现在……还不想看到你。”
知道秦箐华是真的恼了,陌寒枭敛住唇边的笑意,眸色认真含着笑意:“莫恼,我只是心中太过欢喜。”
欢喜你不惧于我。
欢喜你未拒绝我。
欢喜你亦喜欢我。
秦箐华望着他一时忘了反应,心中的那股恼意也荡之无存,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方才她醒来时,他喂她喝了小半碗粥,并同她说了他已在朝堂之上提出与她结亲,只要她应允即可。
她受伤之后,他让黄莺继续在公主府里扮演她,并传信回宫里应允了婚事。
他问她,她可愿意?
现在圣旨未下,皆来得及——他是怕她反悔的,那双眼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眸。
她看着他,点了头,瞧见了他似乎松了口气,也不再细问。
他是有话要说的,但他选择了不说。
黄莺是在的,那碗粥他可以交由黄莺来喂的。
黄莺想看她身上的伤,他是知道的,但装作不知,没有回避,黄莺有顾虑也不敢出声让他出去,秦箐华的直觉就是——他故意的。
“身上的伤口还需再放一次药。”那人平淡的话音刚落。
秦箐华回过神,脑中的那根弦终究还是断了,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