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天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语气不似平日的淡然无波,秦箐华转头望去,与他对视了一眼。
“何事?”陌寒枭放开了秦箐华的手,让她坐在桌旁,看向天一。
“主上,煞一找到了,只是,伤势过重,还在昏迷。”天一连忙解释着。
陌寒枭看了看秦箐华,秦箐华道:“你先去忙吧。”
“嗯,你先用膳。”陌寒枭应声,抬眼看向天十六,天十六了然,点了点头,陌寒枭才转身离去,小白对秦箐华叫唤了两声,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腿,摇着尾巴也跟着陌寒枭出了房门。
秦箐华看着陌寒枭的背影,嘴角的弧度也平了下来,手无意识地搅动着粥,眸中也是一片凝重,心不在焉地用着粥。
直到碗里的粥见了底,秦箐华才道:“十六,锦鹤可还在楼下?”
“回王妃,在楼外。”十六回道。
“公主,纱帽取来了。”黄莺手中拿着刚买来的纱帽,走到门口。
十六见状,心微微提起,犹豫道:“王妃可要现在回府?”
秦箐华看着门外,雨已不再下,余光瞧见十六有些复杂的眼眸,垂下眼,缓缓道:“罢了。”
“公主?”黄莺疑惑地看着自家公主。
秦箐华抿了抿唇,道:“黄莺,你随锦鹤回去,送送青燕吧。”
黄莺不知为何自家公主突然改变主意了,但看到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疲累,脖间一片青紫,身上的伤口也才愈合,便应声道:“好。”
秦箐华从腰间取下一粉桃香囊递给黄莺,这是那日她扮成付清的模样,在集市上随意买的,昨日她在香囊里装了钱庄的存据。
她差锦鹤在城南买了一庄小院,昨日在钱庄存了那张地契和一些银钱,她本打算送送青燕的,但现下,她不想再让陌寒枭为她分心了……
“嗯,公主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青燕?”黄莺接过香囊,问道。
十六见状接过黄莺手上的纱帽,走进内室。
秦箐华抿了抿唇,还是道:“只希望她莫忘了我对她说的话,这香囊,在很很缺钱的时候,可以打开来看看。”
青燕的母亲与弟弟对青燕挂念是真,但她父亲好赌也是真,若非因她父亲好赌,输光了钱,青燕也不会被卖。
她留给青燕的香囊,也希望青燕用不上。
黄莺点了点头:“公主放心吧,话一定带到。”
“路上小心些。”秦箐华叮嘱着。
“好。”黄莺收好香囊,又从袖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话本,比平时她们看的要大一些,双手递给自家公主:“公主,这话本可是最近卖得最火的,刚刚买的,我也还没看,留给公主解解闷。”
秦箐华接过,看着话本名——《公主与将军解战袍》
“书铺的老板娘还说,这话本还配了图,精彩得很。”黄莺神采奕奕地献宝,那张脸上明显写着,她也很想看。
“那便等你回来一起看。”秦箐华浅浅笑了笑。
“不用不用,公主可以先看,公主,那我先回府了。”黄莺笑道。
“嗯。”
黄莺离开后,秦箐华起身,也走进内室,将话本随手放在书桌上,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疲累。
“王妃,可要再歇会?”十六见秦箐华靠在书桌旁,抬手用手背遮住双眸,不由问道。
秦箐华放下手,闭上的双眼感到一片辣意,像是被烟熏到了一般,泪水无意识地流出,久久没睁开眼,十六也察觉了不对,“王妃?”
“昨夜没歇好,眼睛有些累。”秦箐华眨了眨眼,眼睫挂着泪珠。
十六上前扶着秦箐华走到床边,“可要让安神医来看看?”
“不用,歇会就好了,不用担心,你先出去吧。”秦箐华道。
“嗯……好。”十六犹豫了片刻还是出了房门。
房门被关上,秦箐华轻声叹了口气,靠坐在床头,阖上双眸,自那日梦到陌寒枭受伤,之后的夜里都会梦到娘亲、阿恪,梦醒时,很累,也不记得具体梦到了什么,只觉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哪怕点了安神香,也无济于事。
昨夜虽没有做梦,但也被那雨声太吵,睡得不安生。
秦箐华坐了半晌,还是起身除去了外衣,放下床边的帷帐,回床上躺着了。
室内一片寂静,室外廊下也空无一人,但一楼正门外,十六名玄衣侍卫如雕塑般分立两侧,手搭胯边刀柄之上,腰间挂着京都府尹特有的鱼符黑木令牌,面含霜色,目光如炬注视着楼上。
此刻,二楼西侧段天翔房内,门窗大开,但依旧闻到淡淡的臭鸡蛋味。
煞一躺在窗边的榻上,背上几处伤口有些深,暗红的血痂混着药粉凝结成块,伤口周边泛着淡淡的紫色荧光。
“伤势无妨,只是身体耗费了太多元气,昏迷是正常的。”安神医将煞一的手放好。
“师父,这是他们给煞一用的药方。”天一道。
安神医接过天一手中的药方。
目光落在药方上,面色渐渐复杂,“这……竟然想到在原药方中加入马钱子,同时减少麝香、蒲公英、白及、的用量,用量这般精准,正好消去了食人蛊的毒性。只需服用两次药,体内之毒便可尽数清除……此人医术之高,实非我所能及。”
“煞一是在何处找到?”陌寒枭看向天一。
“回主上,于西街赌坊附近的一庄小院,救煞一的人,也已带回。”天一神色沉稳,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向站在陌寒枭身旁的司马玉。
司马玉望向陌寒枭,眸光意味深长。
陌寒枭淡道:“将人带上来。”
“是。”天一拱手,正欲退出房门。
“莫出声响。”陌寒枭又道。
天一微怔,须臾便明了其中缘由,十六方才来报,王妃在屋里歇息,应声道:“是。”才转身下楼。
“阿睿,你怎么不好好躺着?”孟飞看到段睿慢吞吞地走到门口,不由大步向他走去,出声道。
然而来的人不只是段睿,还有肩上受了刀伤的司空鹤,左手臂同样受了刀伤的上官玉,面色皆有些苍白,伤口处都缠着了纱布。
看到出现在内室的上官玉,半坐在床上的段天翔微抿了抿唇,半披在身上的衣裳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目光落在还光着上身的煞一。
好在上官玉见到里面的情景,看了一眼,便转身留在了外室。
司空鹤走到陌寒枭身前,额上有些细汗,对司马玉微微颔首,见陌寒枭的视线停在他的肩上,解释道:“只是轻伤。”
“快见骨的轻伤。”安神医捋了捋白须,补充道,看着出现在内室的段睿,眸底也有些不赞同,但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伤口要是再崩开,老夫可就不管你们了。”
“放心放心,我们只是过来看看,看完就回去好好躺着。”孟飞知道安神医的脾气,连忙道。
“以煞一的身手,怎会中这么多箭伤?”司空鹤拧眉。
“你们如何受的伤?”陌寒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