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济州大学第三食堂的电视准时亮起。
保洁阿姨刚擦完餐桌，就听见\"咔嗒\"一声，液晶屏里跳出沈杰的脸。
他穿着深灰毛衣，领口露出一点白衬衫，背后是奶茶店的玻璃柜台，暖黄灯光在镜片上漫开：\"创业不是为了赚快钱，是想给像我这样的穷学生一个机会——勤工俭学能攒学费，毕业想单干，我这儿能借经验。\"
\"哇！沈学长的声音好好听！\"
正在打豆浆的郑妍昕手一抖，瓷杯磕在不锈钢台面上，溅出的豆浆在报纸上晕开个圆斑。
报纸头版正是《济州大学创业新星：从奶茶摊到五店齐开》，照片里沈杰弯着腰教学妹调奶盖，袖口沾着奶渍，笑得比身后的暖灯还亮。
她旁边的李薇雅咬着包子凑过来：\"你昨晚蹲直播到两点，今早又守食堂电视，至于吗？\"
\"你懂什么！\"郑妍昕把报纸往怀里拢了拢，指腹蹭过照片里沈杰微翘的发梢，\"他说'奶茶是甜的，但创业得先尝够苦'，我上周兼职被奶茶店老板扣工资，他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
\"作秀吧？\"
突然炸响的男声惊得两人转头。
马辰逸端着餐盘重重坐下，不锈钢碗里的粥晃出半滩，\"什么给穷学生机会？
他那奶茶店加盟费要三万八，穷学生掏得起？
上回冯秋婉问他招兼职，他说'先考初级调饮师证'——证要一千二，穷学生哪来这钱？\"
\"你懂个屁！\"郑妍昕拍案而起，豆浆杯底\"砰\"地砸在桌上，\"我表姐在他店里兼职，说培训考证的钱都是沈学长垫的！
上个月还帮三个学妹交了学费！\"
\"那是他图名！\"马辰逸把筷子一摔，\"校电视台给他拍特辑，晚报记者追着他跑，现在连华新社都发通稿了——\"
\"马辰逸你过分了！\"冯秋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刚买的鸡蛋饼，\"我考调饮师证的钱是沈学长借的，说等我兼职赚够了再还。
他昨天还让王春泽给勤工俭学的同学买手套，说冬天端奶茶桶手会裂——\"
食堂里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电视里沈杰还在说话：\"我最感谢的是姜雅琴学姐，她当时把考研资料卖了，凑出五千块塞给我......\"
\"咳。\"
突然响起的清嗓声让所有人一静。
姜雅琴端着餐盘站在早餐窗口前，身后跟着抱着保温杯的林慧语。
她穿件米白羽绒服，发顶沾着片没化的雪花，正垂眼用勺子搅燕麦粥。
林慧语戳了戳她的胳膊，压低声音笑：\"你家沈老板在电视里表白呢，不趁机宣示主权？
我跟你说，刚才那扎马尾的女生看沈杰的眼神——\"
\"林慧语！\"姜雅琴耳尖泛红，舀起一勺粥堵她的话，\"你再胡说，今天的茶叶蛋我不帮你抢了。\"
\"哎哎哎我错了！\"林慧语忙举手投降，余光瞥见食堂门口闪过道身影，眼睛倏地睁大，\"说曹操曹操到——\"
沈杰抱着个牛皮纸袋走进来，鼻尖冻得通红。
他先往姜雅琴的餐盘里添了个茶叶蛋，又摸出个剥好的鸡蛋塞进林慧语手里：\"陈景明说你胃不好，别吃冷的。\"
林慧语捏着鸡蛋直乐：\"沈老板这是堵我嘴呢？
刚才我还跟雅琴说，现在追你的小女生能排到图书馆——\"
\"林学姐。\"沈杰把姜雅琴的羽绒服拉链往上拉了拉，挡住她露在外面的锁骨，\"我昨天让王春泽统计了，这学期想考调饮师证的学生有三十七个，你不是说想当校外辅导员？\"
\"哎哎哎打住打住！\"林慧语举着鸡蛋倒退两步，\"我错了我错了，绝对不说你坏话！\"
姜雅琴被逗得笑出声，舀了勺燕麦粥递到沈杰嘴边。
他低头喝的时候，睫毛扫过她的手背，像只蹭手的猫。
同一时间，第五食堂的张雅雯正捏着报纸往宿舍跑。
报纸边角被她攥出褶皱，头版标题《90后创业新星：沈杰的\"奶茶经济学\"》刺得她眼睛发酸。
推开302宿舍门时，她差点撞翻椅子。
伍芷清蜷在靠窗的书桌前，电脑屏幕亮着，正是校电视台的采访视频。
她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洗完头，却连毛巾都没擦，只盯着屏幕里的沈杰。
\"芷清......\"张雅雯放轻脚步，把报纸轻轻搁在她手边。
伍芷清没回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垫边缘。
视频里沈杰正说到\"创业最苦的时候，雅琴把我拽去图书馆，说'你现在放弃，以后喝奶茶都会想起今天的懦弱'\"，她突然笑了：\"我早该猜到的。\"
\"猜到什么？\"张雅雯心跳漏了一拍。
\"猜到他和姜雅琴会在一起。\"伍芷清终于转过脸，眼尾还沾着洗发露的泡沫，\"大二那年他在奶茶摊熬夜调配方，我送了三次姜茶他都没喝。
后来雅琴学姐给他送了碗酒酿圆子，他当场就喝了，说'比我妈煮的还甜'。\"
她拿起报纸，指腹抚过沈杰的照片：\"以前我觉得他恋爱脑，为了追我翘过课，排过三小时队买限量口红。
现在才明白......\"她喉结动了动，\"是我眼光差。
他的热乎劲儿，该留给懂他的人。\"
张雅雯鼻子一酸，扑过去抱住她：\"你早该放下了！
上回你发烧39度，他送你去医院，转身就去店里处理原料过期的事——哪有恋爱脑的人这么冷静？\"
\"我现在放下了。\"伍芷清回抱住她，声音闷在她肩头，\"他现在多好啊，有自己的事业，有懂他的人......我配不上这样的沈杰。\"
\"胡说！\"张雅雯抹了把眼泪，\"是他配不上你——\"
\"配不上？\"
突然响起的迷糊声让两人同时抬头。
李诗韵裹着珊瑚绒睡衣站在床边，头发炸成鸟窝，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谁配不上谁啊？
我刚才梦见沈杰请全宿舍喝奶茶，结果被你们吵醒了......\"
伍芷清破涕为笑，抽过纸巾给张雅雯擦脸：\"没谁配不上谁，就是......\"她看向电脑屏幕里还在说话的沈杰，眼里的雾气慢慢散了，\"我以前没看懂他。
现在看懂了，也该往前看了。\"
傍晚回宿舍时，姜雅琴的手机一直在震。
她把包往床上一扔，就看见微信里二十多条消息，全是室友发来的采访链接。
\"雅琴你看这个！
沈杰说'最感谢的人在台下'，镜头扫过观众席，我一眼就看见你！\"
\"救命他看你的眼神好温柔，像要把人揉进骨头里！\"
她笑着点开视频，沈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创业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群人把热乎气儿凑在一起......\"
林慧语抱着枕头从隔壁晃进来，瞥见屏幕里的沈杰，故意拖长声音：\"哎哟，我们雅琴学姐这是要反复观看八百遍？\"
\"去去去。\"姜雅琴耳尖发烫，作势要拿枕头砸她，\"你不也看了？\"
\"我看是怕你被拐跑！\"林慧语跳上她的床，盯着屏幕里沈杰弯起的眼睛，突然严肃，\"哎雅琴，你说沈杰现在这么火，会不会有小女生......\"
\"不会。\"姜雅琴关掉视频，把手机扣在桌上。
屏幕熄灭前的最后一秒，是沈杰在采访里说\"我女朋友管得严\"的笑脸。
她摸出手机重新打开视频，手指悬在\"重复播放\"键上。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把屏幕里的沈杰镀上层暖光。
林慧语凑过来看，突然笑出声：\"哎你看，他说'我女朋友'的时候，耳尖红了！\"
姜雅琴的手指顿在屏幕上，耳尖慢慢染上和视频里沈杰一样的红。
她没说话，只是点下了\"循环播放\"。
走廊里传来宿管阿姨的催促声：\"关灯了关灯了！\"林慧语恋恋不舍地下床，走到门口又回头：\"雅琴，明天让沈杰请我喝奶茶啊，就说我帮他看住女朋友了——\"
\"知道了！\"姜雅琴抓起枕头扔过去，却没真用力。
她望着手机屏幕里反复播放的沈杰，嘴角慢慢扬起来。
窗外的月光漫进宿舍时，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映得她的眼睛像浸在蜂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