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陈鲨来了。\"
张三儿轻声提醒。
峡口内火光骤亮,十艘黑虎涯大船如发狂野兽冲出。
船首覆甲撞角,寒光森然,陈鲨发狂吼叫:\"姓陆的,今夜剜你心肝下酒!\"
黑虎涯的人都这么残暴?动不动就挖人心肝下酒?
陆云川望着借急流之势俯冲而下的十艘匪船,内心不禁冷笑。
匪船驶出三里,恰好进入埋伏圈。
\"起索!\"
陆云川一声令下,张三儿挥舞令旗,岸边埋伏依旧的凉军骤然发力——
“铮!”
六道精钢索破水腾空而起,绷直的钢弦在黎明中泛出蓝光。
匪船如蛮牛撞线——
\"咔嚓!嗤啦!\"
船头如脆藕被钢索切开!
木材断裂声混着金属扭曲的尖啸,十丈长的船身竟被凌空剖成两半!
“不好,有埋伏!”
\"七当家的!\"
副舵手嘶吼未落,第二艘铁网船迎头撞上!
精钢索切入船舷三丈深,将船体绞成碎木瀑布,水匪如下饺子般坠江,又被钢索倒刺勾穿皮肉!
第三艘匪船甲板上的陈鲨大惊失色,急忙惊呼:\"转舵!快!快转舵!\"
转舵?
太迟了!
匪船本就顺水而下,强大的惯性与水流推力,根本让他们无法转向——后船追撞前船残骸,五艘匪船如骨牌连环相撞!
木屑混着血肉在江面炸出一道猩红色浪花!
\"放火箭!\"
“投掷燃烧瓶与火油!”
岸边潜伏的重弩全部推出,“唰唰唰……”捆绑着炸药的巨箭射向匪船,数之不尽的罐装酒精,鱼火油亦砸向飞船。
“轰隆!轰隆!”
爆炸与燃烧骤起,匪船瞬间葬身火海,所发出的光与热,映红了半边天!
\"啊……救我!\"
“快跳水!跳水!”
撕心裂肺的惨叫中,陈鲨与众匪只能跳水保命!
“快!往峡谷里回游!”
众匪拼命往峡谷里游去。
“放下锁链,追剿!”
张三儿挥舞令旗,紧绷的铁链缩入水中,凉州军战船逆水而进,大桨划得飞快,对落水的众匪展开追击。
“给我射死这群落水狗!”
“嗖嗖嗖……”
战船上弓弩乱箭齐发!
河面毫无遮掩,众匪宛如一个个活靶子,中箭而亡,尸沉河底!
“七哥,快快上我这儿来!”
钱无命划着小船冲进火海,与手下十名弓弩手,对着战船连射反击。
“嗖!”
一支寒铁飞箭从陆云川身边飞过,重重钉在船杆上,发出“嗡嗡嗡”的脆响。
“保护庄主!”
马山等近卫赶紧组成人墙将陆云川拦在身后。
陆云川瞥了一眼船杆上的箭矢,忍不住赞叹:“黑虎崖中竟还有箭法如此高超之人……”
他令道:“张三儿,那射箭之人,我要活的。”
“明白!”
张三儿从甲板一跃而下,落在一艘轻舟上,振臂指挥:“所有艨艟,小船听令,活捉寒弓虎!”
三十余只小船,朝钱无命奋起直追。
“划啊!快划!”
钱无命咬了咬牙,只好放弃迎接陈鲨,改让手下拼命划桨,往虎跳峡里退去。
“我还没上船!八弟!我还没上船啊!”
陈鲨瞪大眼睛,拍水惊呼。
这时,一艘小船停靠在了他身边,他猛地抬头,对上了张三儿笑眯眯的眼睛:
“你要不要上我的船啊?”
陈鲨吓得猛灌了口水,便要往河里面潜。
张三儿一叉子戳进他肩头,几名凉州军用绳子套住其脖颈,连拖带拽将其拉上了小船。
钱无命这边已奋力划回了峡口,并冲箭楼上大喊:“快快升起铁网矩阵,将凉州叛军拦住!”
高仓与高隆分别提着染血的刀刃从最近的两座箭楼里走出:
“在你们出峡之前,箭楼早已被我们占据!”
“匪首,还不快快投降!”
水鬼营士卒人手一把弓箭,皆已箭在弦上,瞄准钱无命那艘小船。
张三儿等三十余艘小船也已趁势围拢了过来。
“想让老子投降,休想——”
“轰隆!”
一枚炸弹在钱无命船边炸开,小船瞬间被翻覆倾倒,钱无命等十名水匪尽数落入水中。
凉州士卒扔出绳索,套住钱无命臂膀,没几番用力便将他给拽上了船去。
而后,凉州战船在火光映衬的背景中,浩浩荡荡驶入虎跳峡。
“当家的,这俩鸟厮该如何处置?”
张三儿将陈鲨与钱无命五花大绑,丢到了陆云川的脚下。
陆云川先盯着陈鲨,冷声问道:“你方才是不是说,要挖我心肝下酒?”
“陆城主有话好说……”
陈鲨低下头,与最初那嚣张的模样截然不同,“只要你肯放我一马,我愿意归降……”
陆云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如此反复无常之人,留在身边必成隐患,先前那金三刀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愿意归降,那这些死去的水师兄弟的血债谁来偿?”
陆云川挥挥衣袖,冷声道:“拖下去,挖其心肝,削其首级,送回黑虎崖。”
“是!”
士卒架起陈鲨便走。
“绕命啊!这一切都怪黑心虎……”陈鲨哀嚎求饶。
“呸!死就死!何必求饶!”
钱无命啜了口唾沫,“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陆云川饶有兴趣蹲在钱无命跟前,问道:“话说,你先前射我的那一箭,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钱无命瞪着眼睛,“自然是有意的了!哼,也就是当时船身颠簸了一下,否则那一箭早已刺穿你的喉咙!”
“妈的,阶下囚还敢这么横!”
张三儿提刀便要砍。
“慢!”
陆云川出声阻止,方才那一箭,最起码也有两百步之遥,这寒弓虎能在颠簸的河面,抬手一箭差点射中自己。
如此神射技艺,日后必有大用。
“留他一命,将其关押。”
“是!”
钱无命被士卒拖入船舱。
陆云川缓缓起身,回望眼下——
虎跳峡前已成炼狱坟场,焦船与残骸漂浮在水面,燃烧的匪旗成了黑夜中最耀眼的火光,哀嚎与哭泣成了最伤感的旋律……
也许这便是战争,又残忍又美丽。
“传我命令,在峡道两侧加修八座箭楼碉堡,收缴拦河铁网为己用;
全体水师休整,三日之后,水陆并进,拿下黑虎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