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琉璃窗,在宴会厅的银质餐具上折射出细碎光斑。大病初愈的帝王身着简约的素色长袍,倚在鎏金雕花椅上,虽然脸颊仍带着病后的苍白,眼中却重新有了往日的神采。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甜点与佳肴,玫瑰千层酥的香气混着蓝莓塔的酸甜,在空气中交织成诱人的气息。
冥渊坐在父王对面,目光早已被中央那盘淋着焦糖酱的黑森林蛋糕勾住。他悄悄瞥了眼父王与两侧的帝洛川、林泽轩,趁众人不注意,迅速伸出银质餐叉,精准叉起一大块裹满奶油的蛋糕。叉子刚举到唇边,余光突然撞上父王含笑的目光——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暗红色眼眸里,带着几分揶揄,又藏着久违的温柔。
“咳咳。”冥渊尴尬地僵在原地,耳尖微微发烫。作为王室继承人,他自幼便被教导用餐需恪守十二道礼仪,此刻却像个贪吃的孩童般不顾形象。他缓缓放下叉子,挺直脊背,清了清嗓子:“父王,您先请......”
“哈哈哈!”帝王爽朗的笑声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晃动,他伸手拍了拍冥渊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在父王面前不用这么有礼仪。”他亲自切下一块蛋糕,放在冥渊的餐盘里,“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多吃点。”
帝洛川见状,立刻端起盛满海鲜浓汤的瓷碗:“陛下说得对!冥渊这几天不是在训练场加练,就是熬夜研究战术,连饭都顾不上好好吃。”他挑眉看向冥渊,蓝色眼眸闪过促狭的笑意,“再不吃饱,下次对上烬灭司的人,怕是连挥剑的力气都没了。”
“胡说!”冥渊耳尖更红了,抓起叉子狠狠戳向蛋糕,奶油沾在唇角都没察觉,“上次要不是为了脱身......”
“好了好了。”林泽轩递来绣着星纹的餐巾,银发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先吃饭吧。我新学了道光明魔法料理,据说能加快魔力恢复,待会儿给你们尝尝。”
餐桌上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帝王一边用餐,一边询问三人的训练进展,偶尔还会指出他们魔法运用上的不足。当冥渊说到在烬灭司惊险逃脱的经历时,帝王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烬灭司这次失利,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切记不可轻敌。”他的目光扫过三人腕间的守护之表,“但也不必太过忧虑,你们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
“我们明白!”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冥渊悄悄又叉了块蛋糕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散开,混着父王的关怀与同伴的笑声,竟比任何珍馐都要美味。
冥渊用银叉将最后一口蛋糕送入口中,香甜的奶油还沾在唇角。他目光扫过餐桌,突然眼睛一亮,探身将一旁摆放的奶油泡芙礼盒拉到面前。瓷盘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迫不及待地掀开盒盖,浓郁的奶香混着焦糖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帝王端着骨瓷茶杯的手微微顿住。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却遮不住少年眼底溢出的雀跃——冥渊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枚泡芙,雪白的奶油从酥脆的外壳中微微挤出,他轻咬一口,睫毛不自觉地颤动,嘴角扬起满足的弧度。这一幕太过鲜活,让帝王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见过这样肆意享受美食的儿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书房里,年幼的冥渊捧着厚重的王室法典,困得直点头却仍强撑着听他讲解治国之道;训练场中,少年浑身浴血却固执地重复着剑术动作,只为得到他一句认可;甚至是此刻所在的宴会厅,以往的餐宴上,冥渊永远腰背挺直,举止完美得如同礼仪教科书。
“父王?”冥渊的声音带着疑惑。他舔了舔指尖残留的奶油,顺着帝王的目光看向手中的泡芙,耳尖微微发红,“我、我只是看它放着......”
“多吃些。”帝王咽下喉间的酸涩,声音难得地放软。他伸手为冥渊添了杯温热的蜂蜜水,指腹擦过少年鬓角时,触到几处因战斗留下的浅疤。这些伤痕不知何时出现的,而自己竟从未察觉。
帝王望着大快朵颐的儿子,突然想起某次宫廷画师为冥渊画像,他要求少年必须身着象征王权的赤金冕服。那时的冥渊站在王座前,衣袍宽大得不合身,稚嫩的脸上满是紧张。而现在这个毫不掩饰对甜食喜爱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冥渊,是自己错过的、鲜活成长的时光。
“下次让御膳房多准备些。”帝王将切好的水果推到冥渊面前,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听说东街新开了家甜品铺,等你有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竟从未与儿子有过这样平常的约定。
冥渊愣了愣,随即笑了。阳光穿过琉璃窗洒在他脸上,映得那双暗红眼眸如同浸在蜜中的红宝石:“好啊!父王,等击退烬灭司,我们一起去!”
宴会厅的钟摆滴答作响,帝王望着少年狼吞虎咽的模样,终于读懂了心底翻涌的酸涩——原来最深的遗憾,不是错过一场战斗,而是在日复一日的威严面具下,忽略了最珍贵的亲情温度。他悄悄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暗自发誓,往后定要补上这些错过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