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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宫殿显得有些晦暗。一个身影正逆着光,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蹒跚的步态,无疑就是身有足疾的李承乾!

光幕中李承乾走到了殿内,停下脚步,朝着上方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父皇。”

镜头上移,只见御座之上,端坐着一个威严的身影,正是唐太宗李世民。此刻的他,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刀,胸膛因怒气而微微起伏。听到那声“父皇”,他猛地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一步步从高阶上走下。

跪在地上的李承乾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向那一步步逼近的、盛怒中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然而,李世民走到他面前,却并未立刻发作,只是用那威严得令人窒息的目光,冷冷地俯视着他。片刻,才对旁边的内侍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拿来。”

内侍似乎被这气氛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陛下?”

“马鞭!”

“马鞭”二字一出,跪在地上的李承乾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终于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他望着自己的父亲,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只见李世民依旧怒目圆睁,厉声对着李承乾喝道:“转过去!”

李承乾沉默着,慢慢地转过了身,将后背留给了盛怒的父亲。

李世民将马鞭高高扬起,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鞭笞声,伴随着李世民愤怒的质问,回荡在殿内。

“你这个不争气的!”

“啪!”又是一鞭!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当第三鞭即将落下之时

一直默默承受着的李承乾,或许是再也无法忍受,或许是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他猛地转过身来!

这一鞭,猝不及防,鞭梢狠狠地甩在了他的右眼角!

“承乾——!”

虽然光幕上的两名演员与李世民和李承乾没有半分相像,可长孙皇后和在场的人仿佛感觉光幕上的两人就是李世民和李承乾。

看到自己寄予厚望、聪慧懂事的儿子,未来竟会遭受父亲如此惩罚,虽然她对承乾未来所做之事也有所失望,可终究还是会心疼儿子,心疼儿子的遭遇,长孙皇后将自己面前尚且年幼、还一脸懵懂强忍着哭声的小承乾紧紧揉进怀里,埋首在他小小的颈窝间,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高明……她的高明……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御座之侧,李世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光幕上那清脆的鞭响,仿佛直接抽打在他的心上。

未来的自己……竟然亲手将鞭子抽向了高明?抽向了那个他从小抱在怀里,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嫡长子?

他不敢再看,不愿再看那刺目的画面。紧闭的双眼下,是无法抑制的颤抖,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席卷了他,他这个父亲,未来究竟是多么失败,才会让父子之间走到如此地步?

大殿之下的贞观群臣们,此刻也都是一片死寂。魏征眉头紧锁,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与无奈;长孙无忌更是心疼外甥,又担忧妹妹和妹夫,脸色难看至极。谁能想到?如今在他们眼中,聪慧仁孝、堪为国之储君的太子殿下,未来竟会如此?谁又能想到,他们英明神武、开创盛世的陛下,在处理家事,尤其是在对待太子和越王的问题上,竟会犯下如此……如此令人痛心的错误?偏爱越王,又对太子严苛,最终逼得父子反目,甚至……动用鞭刑!

光幕之中,那记响亮的鞭笞声仿佛还未散去。李承乾捂住右眼角,指缝间隐约有血色渗出。心中翻涌着无法言说的愤怒与委屈。

李世民握着马鞭的手僵在半空,他似乎完全没料到儿子会突然转身,更没料到这一鞭会落到他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惊慌、心疼、懊悔飞速掠过,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下,重新凝聚成帝王的威严与愠怒。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父子二人沉重的呼吸声。

李承乾缓缓放下捂住眼角的手,一道清晰的血痕从眼角划过苍白的面颊,触目惊心。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着他的君父,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痛楚,积压已久的委屈、不甘、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的胸腔里翻涌。

“陛下用马鞭,是家法,还是国法?”李承乾的声音颤抖,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种种情绪。“如果是家法,陛下是在替母亲惩罚我吗?”

提及长孙皇后,如同点燃了引线。

“你还有脸提你的母亲!”李世民听到这话,心中怒火中烧,心中更是充满了失望和痛心。在他看来,儿子如今的荒唐行径,最对不起的就是他那贤德的母亲!

“我吃母亲的奶长大!为什么不能提母亲!”李承乾更是不甘示弱,愤怒的反驳道,眼中闪烁着泪光,心中的委屈与愤恨如潮水般涌来。

“玄武门那天早上,是母亲守在门前,手持短剑阻止任何人伤害我!而你今天伤害我。”李承乾的声音愈发激昂,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带着哭腔,充满了控诉:“父皇!你杀了你的兄弟!”

“闭嘴!”

“你立扬王妃为王妃!”李承乾目不斜视,直视着李世民,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出来。

“我让你闭嘴!”

“母亲郁闷至极!她只能对我说,只有她儿子来安慰她!她会用马鞭抽她的儿子吗!”李承乾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愤怒,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一并倾诉。

李世民愤怒地低吼道:“我让你闭嘴!”

李承乾却充耳不闻,愤怒地继续道:“你忘了母亲临终前对你的嘱托!”

画面瞬间闪回,长孙皇后依偎在李世民怀中,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显然已是弥留之际。她弱弱地对李世民说道:“承乾的腿脚不方便,我求陛下,废太子,慎重啊。”

李世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再回忆那锥心刺骨的一幕,又仿佛无力面对眼前儿子的控诉。

可李承乾积压多年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旦宣泄,便再难止住。他看着父亲,心中的愤懑更盛。

“你想立魏王取代我为太子!”他声音尖锐,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嫉妒,“你让他住进武德殿!”

武德殿,那是太宗登基后处理政务的地方,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让李泰住进去,无异于向天下昭示储君之位可能易主!

面对这直白的指控,李世民无言以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而疲惫地喊了一声:“承乾……”

然而,这一声呼唤,换来的却是更加激烈的反弹。

李承乾猛地挺直了脊背,尽管脸上血泪交错,可气势却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他直视自己的父皇,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请陛下——称太子!!!”李承乾愤怒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绝,也带着一丝属于储君的、不容侵犯的尊严。

光幕之上,那一声“请陛下——称太子!!!”的悲愤嘶吼,仿佛仍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大唐,太极宫内

光幕中太子那一句句泣血的控诉,如同无数根铁针,狠狠扎进李世民的心脏最深处。痛,不仅仅是为未来那个遭受鞭笞、满心怨愤的儿子,更是为自己。

原来……自己不止是对高明失职了。

对观音婢……亦是如此。

“母亲郁闷至极……她只能对我说……”

李世民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悔恨涌上喉头。原来……原来观音婢心中,竟也积郁至此吗?

甚至……在她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除了高明,竟是怕他行差踏错,废立失当?

他看着光幕中那道清瘦却倔强地挺直脊背的身影,那双含泪却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再想到方才画面里观音婢临终前那句“废太子,慎重啊”的嘱托……

原来,自己未来的所作所为,不仅伤透了儿子的心,也辜负了观音婢临终的期盼。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他想去看看身旁的妻子,想去握住她的手,然而,他的手伸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落。

只见长孙皇后早已将年幼的李承乾紧紧搂在怀里,螓首深埋在儿子小小的颈窝,瘦削的肩膀随着压抑的啜泣而微微颤抖。他伸出的手,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抿紧了双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只剩下苍白的疲惫与深重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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