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红光映在脸上，像是谁泼了一脸血。我蹲在阴影里，看着那些鬼兵慌乱地朝城中心跑去，嘴里念叨着什么“归处大人”、“异动异常”的话。
“归处……”我咬了咬牙，“你大爷的，这名字听着就不像好人。”
符文石碑的红光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熄灭，整个鬼城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我摸了摸藏在衣兜里的那块令牌，是刚才从巡逻队掉下来的——“引路人·归处”。这个名字和黄泉路上那条岔路口老者指的方向完全吻合。
“这老头子，怕不是个大人物。”我眯起眼，“既然你让我来了，那就别怪我顺藤摸瓜。”
我决定不跟着巡逻队走了，他们现在都忙着去查钟声的事，正好给我腾出空档。我绕过几条小巷，终于在一个破旧的木门前停了下来。门上挂着一块黑布，上面写着“午夜市集”四个字，但字迹模糊得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市？”我皱眉，“连个招牌都不肯好好挂？”
门口站着两个披着斗篷的守卫，一言不发，手里拿着长鞭，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我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那个……听说这里晚上有卖情报的？”
其中一个守卫抬手拦住我，声音沙哑：“暗语。”
“啊？什么暗语？”我愣住。
他冷笑一声：“不知道暗语，就滚。”
我嘴角一抽，心说你们这生意也太难做了吧。正想转身走人，忽然想起黄泉路上那老者临走前塞给我的一枚玉简，说是“若遇险，可为凭”。
我赶紧从怀里掏出来，递过去：“这个算不算？”
那守卫接过一看，脸色变了变，低声说了句什么，另一人立刻点头，侧身让开一条路。
“好家伙，这玩意儿比通行证还好使。”我得意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鬼市比我想象中热闹得多，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奇怪的摊位，有的卖的是魂魄碎片，有的卖的是阴间地图，甚至还有人兜售“前世记忆体验服务”，标价写着“三滴血换一次轮回”。
“这年头连转世都能分期付款了。”我嘀咕一句，继续往里走。
我在一个角落的小摊前停下，摊主是个佝偻的老头，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像老鼠一样滴溜溜转。
“你想打听什么？”他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骨头。
“陈智。”我直接说出名字，“有人见过他吗？”
老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你是活人吧？来这儿找死人？”
“怎么，你不卖情报？”我挑眉。
“我卖。”他伸出一只手，掌心有个小小的伤口，渗出血来，“但我只卖给配知道的人。”
我看了一眼他那只手，心里咯噔一下。那血的味道……有点熟悉，竟然和陈智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认识他。”我语气一沉。
老头咧嘴一笑，没说话，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青铜铃铛，锈迹斑斑，却隐隐透出一丝寒意。
“他在我们这换了点东西。”老头说，“一件不该出现在阳间的法器。”
“什么东西？”我问。
“引魂灯。”他说完，突然神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远处。
我也顺势回头，只见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正在人群中缓缓靠近，他们的脚步无声，像幽灵一样，每走一步，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在下降。
“他们来了。”老头低声道，随即整个人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
“喂！”我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把空气。
地上只剩下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归墟·引魂灯。”
我迅速把纸条塞进衣领里，心跳如鼓。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听到“引魂灯”就开始行动？
我假装没事人一样混入人群，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有没有出口。可还没走出几步，就感觉后颈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们在盯着我。”我心里一紧，加快脚步。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喧闹，一群鬼贩子因为争抢一个灵魂而打了起来，场面瞬间混乱。我趁机钻进一条小巷，贴着墙根快速穿行。
拐过三个弯后，我终于甩掉了追踪者，喘着气靠在墙上。我摸出那张纸条，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又看。
“归墟……引魂灯……”我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我手腕上的符文印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般。与此同时，我眼前的世界仿佛扭曲了一下，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呢喃声，像是无数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不要相信任何人……小心……归处……”
我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一切恢复正常。
“见鬼……”我抹了把额头的汗，“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把纸条收好，抬头看了看天色。鬼城的月亮是紫色的，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好吧。”我拍拍衣服上的灰，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
我迈步走向下一条街口，背后，那几个黑袍人的影子仍在远处徘徊，仿佛在等待什么信号。
而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一切。
只要能找到陈智，哪怕前方是地狱，我也照闯不误。
我叶婉儿，从来不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