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墨在日本的工作并非像计划中那样,一点一点交付给中岛处理,而是赶鸭子上架,被迫交接了工作。
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和陆怀川已经带着行李重新回到画室,和许久未见的咪咪同居了。
沈思墨站在画室门口,抬头张望着这座处在闹市鲜有的清静之中的独栋别墅。
外墙上依旧爬满了生机勃勃的藤蔓,前院的小花园依旧被打理得整整齐齐。
和几年前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
这里幽静低调,但沈思墨怎么都没办法喜欢上这里,这间画室承载了太多痛苦的记忆。
她像讨厌梅龙村一样,厌恶着这里。
“怎么不进去?”陆怀川问。
他又坐在了轮椅上,装起了残疾。
沈思墨斜睨着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的男人,“你就离不开这个破轮椅了吗?”
谁知,陆怀川竟用力点点头,一脸无辜地回答道:“这个角度的你看上去像天使,我舍不得站起来看你。”
像天使?
她抿着嘴唇整理着发梢,美滋滋地把头扭到一边,“你讨好我,我也不会帮你推轮椅。等下进屋,我肯定给你下单个电动轮椅。以后你和我出门就坐电动的,听见没?”
“好,都听你的。”
王叔推着陆怀川往里面走,家里其他佣人帮忙把车上的行李全部搬进家中,沈思墨则哼着小曲最先踏上通往后院画室的石板小路。
她突然站定,问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对了,你之前说段玉搬出去了,那她的新家在哪?以后她还来画室做你的助理吗?”
陆怀川指指隔壁那栋别墅,“旁边那栋房被她买下来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沈思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时间,说不清的各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段玉居然能在市中心卖独栋别墅?!
打拼归来,结果只有沈思墨一个人舍不得在市中心买房吗?
她眨眨眼睛,堵在路中央,不自觉地啃咬着大拇指指甲。
“怎么愣住了?”陆怀川扯扯沈思墨衣角,“你也想做我邻居?”
沈思墨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走吧,我们回去。”
她打开画室吱呀吱呀响的木门,熟悉的松节油味从门缝里钻出来,将木门完全敞开后,画室里的模样令沈思墨目瞪口呆。
房间里所有空荡荡的墙壁上都挂着沈思墨的画像,大部分都是她没见过的新画,画架上还摆着一幅已经落了灰,没有画完的半成品。
开心难过悲伤绝望,各种各样表情的自己安安静静地被记录在画布之上,挂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地上也散落着数不清的线稿。
这种莫名其妙的诡异吓得沈思墨往后退了几步,她打个激灵转身不解地看向陆怀川,结结巴巴地问:“这,这些都是什么?”
陆怀川茫然地歪歪头,从轮椅上站起来走进画室,戴上一次性手套围裙和口罩拿起插在花瓶里的鸵鸟毛掸子,十分细心地清理着挂在墙上的每一幅画稿。
他回头看着愣在门口的女人,着急地朝她摆摆手,“先别进来,全是灰。”
他不喜欢其他人走进他的画室,所以这间房空闲下来两三年,没有陆怀川的允许,也没有人敢进来整理卫生。
沈思墨小心翼翼地往房间里面探头,张望着画室里熟悉的装修。
这里以后就是他们共同生活的地方了。
想到这,她把手提包放在陆怀川的轮椅上,憋着口气走到橱柜旁,也戴上手套和口罩和他一起整理这个小家。
沈思墨特地绕开他的画稿,拿着吸尘器收拾着沙发和茶几上堆积的灰尘。
“一会儿把这些画都拿下来吧。”她提议道。
陆怀川放下手里的活,回头问:“为什么?很好看啊,这里面的每一幅都是我的心血。”
沈思墨知道他肯定不愿意换下来,所以小声辩解道:“画室里全都是我……有点太离谱了。而且大晚上也怪吓人的,这和恐怖片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感觉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的人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上几分钟,都会被诅咒。
“恐怖片?”陆怀川拿着掸子走到画室门口,环视着整个房间,最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妥。你很害怕?”
“那倒没有,就是怕吓到其他人。”
“哪有其他人来画室,”他蹲在地上一边整理散落的画稿一边说,“你要是有不喜欢的画稿就告诉我,我重新画一幅,或者去最里面那间随便选一幅喜欢的换上去。”
随便选?!
“你到底画了多少?”
“没有很多,我不知不觉地一幅接着一幅地画而已,不过每一幅都不让我满意,我想找时间把每一幅都好好修改一下。这里面有很多都是依靠想象,纯虚构的作品,你不在我身边,我很难把握你的微表情和肢体动作。总觉得差了一点,又弄不清楚差在哪。”
沈思墨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呵呵赔笑几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略感嫌弃地摇摇头。
收藏家花钱都买不到的油画,居然堆在储物间里,放都放不下。
她都不敢想这些画能卖多少钱!
不过物以稀为贵,如果这么多画全卖出去,陆怀川倒不值钱了。
沈思墨站在那幅她身着白色裙子的油画下方,不断舔唇吞咽口水。
其他画不一定值钱,但这幅核心展品绝对很贵!
她这样想着。
陆怀川扒拉扒拉沈思墨的肩膀,递给她一小块全麦面包,“饿了就去吃饭,不要一直吞口水。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太美,秀色可餐?”
晃神的沈思墨接过面包,尴尬地干笑几声,小声咕哝道:“感觉很值钱……”
“尊敬的黑卡用户,你银行卡余额里都多少个零了,还惦记我这几幅画?”
“谁会和钱过不去?在能赚的时候,当然要多赚点。”沈思墨用手肘怼了一下陆怀川,又朝他挑挑眉,语重心长地说,“你别不服,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你们小少爷不懂。”
“这是我的画,拍卖还是收藏,都由我说了算。”他揽过她的肩膀,用手背抚摸着画布,“只要是出现过沈思墨的作品,全部都只展览不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