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姐,往后这东宫里只有你一个女主人,你不喜欢的人就不必留着,母后也不会再管东宫的事了。”
啊?!
常氏感觉有道惊雷落在头上似的,把她给炸懵了。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了夏荷姑姑跟母后闹翻了吗?”
母后可不是那种为了维护郭府老人,就不明道理的人。
但东宫就在皇宫之中,母后怎么可能不再管东宫的事了呢?
常氏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朱标笑得跟只狐狸似的,伸手去挠他痒痒。
“殿下别卖关子了,快说。”
“哈哈……你先停手我再告诉你……嘶……好,我说我说。”
哪怕朱标练了多日的功夫,还是不如常氏这个将门虎女手脚来得灵活,几招便败下阵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自己的谋算说出来。
“我故意把事情闹大,宫里不少人都会有怨言,母后总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给别人撑腰,所以她只能向着我说话,但母后一定被我的做法吓一跳,为了防止以后跟我意见不同,闹出母子不和的谣传,一定会给东宫放权的。”
常氏还是听得迷迷糊糊的。
谁不知道殿下与母后关系亲厚,母子不和这种谣传还会有人传吗?
“殿下,你才把人头悬到宫门上,还有人敢乱传吗?”
“有人啊,我啊。”
朱标是故意在云成面前添油加醋,说他小时候是被夏荷抱大的话的。
身为人子,他总不能跟母后说,儿子翅膀硬了,东宫你就别当成皇宫之内来管了,更何况是荣姐这个当人家儿媳妇的了。
所以他得给母后找个台阶下。
借着夏荷之事的疏忽把东宫的内务大权放了,让他和荣姐夫妻俩能从头到脚地把控东宫。
主要的,还是他自己把控东宫。
常氏听完他的解释,心直口快的戳穿了他的小心思:“你这是给母后台阶下吗,你这分明是硬抢,也就是母后心疼你,换作父皇的话……”
“父皇让我提审夏荷定罪的,母后对我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父皇撒气。”
常氏看着突然变得叛逆起来的朱标,哑然失笑。
“殿下你怎么跟四弟一样,还对父皇母后他们使上小性子了?”
像四弟一样?
朱标笑了。
“有了英儿我才知道,什么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偶尔用些不伤感情的手段,才能让父皇和母后知道,我除了是太子,更是他们的儿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事是我做的,好坏我一力承担。”
常氏总感觉,朱标还有事瞒着她。
但一夜未睡最近忧思过度,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窝在坚实的胸膛里,没一会儿就闭上了双眼。
朱标揽着妻子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打着,思绪却飘出去了很远。
想到父皇和母后睁眼醒来被吓一跳的场面,他坏心眼地笑了笑。
这和四弟小时候掏了鸟蛋,塞到父皇被子里让父皇孵蛋,结果碎了一地,吓坏当晚睡在龙床上的妃子相比,他做的事可规矩多了。
……
朱元璋只睡了两个时辰,在窗外泛白,殿内熄灯时,他便清醒过来。
别人睡两个时辰,可能脑子还处于迷糊的状态,但他可能是天生精力十足,也可能是自小便起早贪黑地下地放牛做苦力习惯了。
总之,如今的他不光精神抖擞,想到胡党已被清除,往后朝堂上不再乌烟瘴气,心情十分舒爽。
“这才是咱想当的皇帝呢。”
朱元璋发出一声感慨,却被踹了一脚。
低头一看,睡相不好的乖孙横躺在他和妹子中间,不知道做梦梦到了什么,身体轻轻抽动,正拿小脚丫蹬他呢。
见到妹子和乖孙睡得正香,朱元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起靴子走出内殿,这才往脚上穿。
“云奇,太子那边审得怎么样了,那个姓夏的是不是耍无赖,不敢招认她犯的事?”
“奴婢不知。”
“不知你不会给咱去问问吗?”
云奇瞥了一眼外面的那颗人头,有些郁闷。
问谁?
问夏荷姑姑?
还是问太子殿下?
“陛下,夏荷已经被太子殿下,带来向皇后娘娘谢恩了。”
“谢恩还是谢罪?”
朱元璋感觉云奇奇奇怪怪的,顺着云奇看的视线朝外探头,与一张灰白的脸孔对视,他倒吸一口冷气。
“夏荷?死了?谁杀的?”
“是太子殿下带来的。”
至于是不是太子杀的,当时负责接收头颅的是云成,天亮了换人轮值,云成睡觉去了,云奇只能请陛下稍候,他把人叫起来问话。
朱元璋略一思索便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咱稍侯亲自去问问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把这头拿远一些,可别吓到妹子。”
“可是太子殿下说,夏荷临终前……”
等云奇一板一眼地转达完朱标的话,原本身心愉悦的朱元璋,现在只想再让夏荷复活,亲自把人砍一遍。
不知道你夏荷是个背主的人时,还能顾念旧情,哪怕说话心直口快也没挑过理。
可你夏荷收银子卖消息的事都铁板钉钉了,还有脸提以前的情份呢?
不就是借着这个情份,想让太子饶她一命吗?
长得不美想得还挺美。
朱元璋越想越来气,对着云奇下令。
“夏荷的家人呢?他们知情不报,还打着妹子的旗号耀武扬威做坏事,都给咱押去午门斩首!”
敢打咱乖孙的主意,就让你知道代价有多重!
云奇瞥了一眼院墙外,遥遥可见的宫门砖瓦。
尽管看不见,却也能感觉那里有几道圆形黑影在随风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