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轻功落在阳台栏杆上，感受到脚下的晃动，祁兰君立即收起冲锋舟，穿过打碎的玻璃，进入房间。
家具凌乱，布艺沙发上还有些四溅的血渍，墙上的壁纸发霉脱落，墙角布满霉斑和少量苔藓，地砖上是洗不干净的黄，附着在这层黄色以上的是，被人踩过的灰尘。
从阳台边，到大门口。
看来那个女生不住这里，那就是楼上了。
防盗门的锁早就坏了，门上还留着暴力破门的洞，对门的门牌写着1201，走廊间的脚印从干涸的血渍走过，防盗门后有一个人形痕迹，显然曾经有人死在这里，尸体被处理掉了。
跨过痕迹，祁兰君轻手轻脚往上走，避开所有惨烈的痕迹，走过所有敞开的大门，在顶层找到了脚印消失的尽头。
楼道比起别的楼层干净一些，也仅仅是一些，没有血渍。
还有一扇上锁的门。
她有一个可以开普通锁的道具，用在这里真是太巧了，
咚咚咚，祁兰君轻轻敲了三下门。
“你好，我知道有人在这里，如果你愿意跟我说几句话的话，我可以把我的冲锋舟送给你。”
祁兰君停了一会儿，安静等待答案，里面沉默着。
于是她继续说：“我看见你挺瘦的，我这儿米面粮油水果蔬菜武器药品衣物都有，不想出来跟我谈一谈吗？”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不过祁兰君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粥、馄饨、火锅、烧烤、家常菜，祁兰君在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吃的喝的，顺手拿出一个小电风扇将食物的气味从门缝里吹进去。
而她自己则是重重地下楼，等待几分钟后又悄悄走上去，躲在拐角处等着那个女孩子自己开门。
这是一场有关于耐心的对决。
当然，她也没那么多耐心。
荣山的时间还有15分钟，她最多只能再等五分钟，如果没有的话，她就进去抓人了。
好在饿久的人对食物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力，那女孩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之后，就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从门缝里确认外面没人以后，猛地扑到桌子前，连餐具也顾不上，直接用手往嘴巴里面塞。
祁兰君就这样看着她不顾一切地往嘴巴里面塞食物，直到干瘪的小腹开始隆起，她还在一直往肚子里面塞。
“别吃了，你再吃会撑死的。”
从拐角走出，祁兰君背着手看向这个女孩，顺手将桌子上的食物全部收走。
她看向祁兰君的眼神格外警惕，比受伤的小鹿要勇猛一些，但是当她听到声音而下意识后撤的时候，她内心的害怕还是暴露了。
百分百确认不是魔化种了。
女孩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瘦小，身高似乎只有一米五左右，体重也不知道有没有四十斤，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只剩下了一张皮，包裹着内脏和骨头。
可以行走的骨架。
“我刚刚在你门前说的一切都还算数，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身上可是有着一整个工业文明，她有点小得意。
但是那女孩不为所动，只是警惕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抓住了一双筷子，尖着的那头似乎时刻准备刺向某个敌人。
为了表示诚意，祁兰君直接掠过她走进了房门，当着她的面把那艘亮橙色的冲锋舟拿了出来，摆在没有任何家具的客厅里。
女孩儿认得这艘冲锋舟，上面有她沾上的脏手印。
缩缩在门外，她看见冲锋舟的眼神一亮，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但是再看见祁兰君以后又退缩了。
“首先，你已经吃了我的食物，其次，不如我们来换个玩法。”祁兰君指着那艘冲锋舟，歪着头笑，“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一点东西。”
女孩终于松口点头，祈兰君满意一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鱼。”
似乎是很久没说话了，女孩的声音就像一个破旧的电风扇，运转的时候总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太像个人类。
可惜她不懂这个世界的语言和音调，不然的话，光凭发音也能了解到这个女孩说话到底有多奇怪。
“很好，”祈兰君点头，放下一袋20斤的大米，继续问：“今年几岁？”
有了白花花的大米作开头，江鱼果然放松了不少，手里的筷子也从紧紧地握着，变成了虚抓的状态，“27。”
27，这是一个让她又意外又不意外的答案。
比祈兰君还大两岁。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是。”
20斤的米粉。
“你平常吃的都是什么？”
“一开始吃的是食物，后来吃过人，吃过黑鱼。”
虽然早就有这种预感，但是真的从她嘴里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祁兰君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十斤苹果，问：“你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躲起来，藏起来，实在躲不了就杀人，我一直很瘦，他们也懒得吃我，后来他们都死了。”
话说得更清晰了一些，提起躲藏和杀人的时候，江鱼身上的光似乎又更亮了。
放下一个急救箱，祁兰君继续问：“你吃人和黑鱼吃了多久？”
“三年。”
四季的衣物卫生巾，纸巾，被褥一起被放进冲锋舟里。
“末世开始多久了？”
“末世？”江鱼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疑问，似乎不太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但又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两个字透露出的那种绝望，绝望是从下雨开始的，那就是……。
“五年前。”
一场下了五年的雨。
五年的时间，吃了三年的人和魔化种吗？难怪身上会有红光
“可以给我看看你吃的鱼肉吗？”
放下十桶桶装水，江鱼的眼睛亮得出奇，已经不知不觉间走进了房门，站在了门厅的位置。
听见祁兰君想看看她吃的食物，二话不说便冲进了房间，从人骨和鱼骨堆里翻出了不到半斤的发霉的肉。
祁兰君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她手里的肉，而是盯着她身后的那个房间，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房间的话。
没有书桌，没有床，没有窗帘，没有衣柜，只有被剃得干干净净的白骨，白骨底下隐约藏着一些黑色的毛发和鱼鳞，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还有叠得很整齐的人皮。
“这个，”见祈兰君没什么反应，好像没盯着他的肉看，江鱼捧着那块发霉的黑肉凑到祁兰君脸上。
一股经久不散的霉斑味，从鼻腔绕到脑仁，祁兰君仰头后退一步，怎么都看不出那是个能吃的玩意。
“这块鱼肉可以给我吗？”
放下50斤土豆，祁兰君当着女孩的面戴上了手套。
意外的，江鱼没有非常干脆地点头同意，反而不可思议地看着祈兰君，似乎不明白穿着白裙子的女生为什么会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或许是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一点信任，江鱼说：“这个不好吃。”而后又从祈兰君刚刚放下的50斤土豆里挑出来几个最大的塞进她手心，“吃这个。”
祁兰君不敢跟她推拒，接过土豆后轻轻放回袋子里，问：“可以给我吗？”
她还是不明白，但是又听话的把那块肉放在手套上。
“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帮你做一个全身检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