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带着丫丫走到杨沂州的病房。
两个人已经哭过了,现在杨沂州刚削好一个梨子,然后递给江宜桦,两个人有说有笑。
看见江晚牵了一个小姑娘进来,还有些疑惑。
“姐姐,这个妹妹是哪里来的?”江宜桦指了指后面的小女孩。
然后看着那个小女孩瘦瘦的,和杨沂州差不多了,又把手上的梨给她,“小妹妹,这是我们家的水果,很好吃,你多吃点吧。”
他不理解,为什么人活得好好的,但是不吃饭。
丫丫有些拘谨地接过梨子,嗅了嗅鼻子,本来是不想吃的,但是看着四五个人移过来的目光,忍不住瑟缩一下。
最后把梨子举到嘴边,撇了几人一眼,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
她以前吃的梨子,都没有什么味道,嚼到最后,还咽不下去,但是这个真的不一样。
这个梨子在刚咬上的第一口,霸道的梨香就席卷而来,香甜多汁的口感顺着口腔滑入肺腑。
丫丫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了一眼江晚,又看了一眼江宜桦和床上的杨沂州,咽了咽口中的梨子。
“姐姐,这个真的很好吃。”
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全部吃下去。
以前在网上看见姐姐家的水果很好吃,但是她想,她生病了,应该吃不上了,没想到不但吃上了,还很好吃。
丫丫的妈妈站在病房外面,看见自己的女儿一口一口吃掉梨子,激动地捂着嘴,眼泪滴答滴答地掉了下来。
紧接着马上跑进来抱着丫丫,“丫丫,妈妈的丫丫,呜呜呜,你愿意吃东西了?”
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丫丫还有点愣,她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在她面前哭成这样,在她心目中,妈妈和爸爸都是很坚强的,就算得知了自己生病,也只是到处给她找医生,都不会这样掉眼泪。
她抬起手摸了摸妈妈的眼角,抚去泪水,“妈妈别哭。”
别哭,不要为了她伤心。
等哭够了,那中年妇女才站起来,对着江晚鞠了一躬,“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说完,她又紧张地问着,“我可以在你这里买一些蔬菜水果吗?你也看见了,我女儿她生病了,最近这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甚至都会不爱吃饭了,今天是最近这段时间,第一次愿意吃东西。”
压抑着嗓音里的泪意,小心翼翼地说着。
江晚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当然可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我可以直接寄给你。”
那中年妇女又是鞠了一躬,“实在是谢谢你,我女儿她也是你的粉丝,我看见她在手机上一直刷着你的视频。”
说完,她把丫丫往病房里面推了推,“丫丫,你和哥哥们去玩一玩?我跟姐姐说点话?”
丫丫听话地抱着梨子,去江宜桦的那边,两个人围绕病床坐着,丫丫有些好奇地看着杨沂州,“哥哥,你也是生病了不爱吃饭吗?”
杨沂州点了点头,“不过那是不对的,哥哥从今天开始,就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丫丫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可是好好生活好累啊。”
江宜桦眨巴着小狗眼:“怎么啦,丫丫,你遇上什么事情了。”
丫丫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好累,在学校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是被欺负生病了。”
“那你和羊羊一样,羊羊也是被坏人欺负了,才住院的!”江宜桦明白了什么,突然说着。
然后跺了跺脚,“那些人真坏,就知道欺负你们。”举了举自己的胳膊,把肌肉展现出来,“看我力气这么大,他们都不敢来欺负我。”
—
“江晚,真的谢谢你,我们家都快要绝望了,要不是遇见你,我和孩子他爸都不知道怎么办了。”霍敏又哭又笑,再次对江晚说着感谢。
江晚:“丫丫她是经历过什么吗?”
霍敏谈及到这,眼里更多的是愤怒,“我和她爸爸在外地工作,丫丫一直都是她奶奶在带,去年上了初中,丫丫给我打电话哭了,说不想学习。”
“其实都怪我,我只是以为丫丫发脾气,跟着班上的人学坏了,完全没有关心过她出现这些情况的原因,再后来,就是今年年初,过年回家的时候,发现丫丫不对,手上有割腕的痕迹,而且越来越瘦,去检查才知道丫丫在学校一直被欺负。”
说到这,霍敏声音哽咽,“我们去学校找老师才知道,丫丫最开始初中入学的时候,因为上课爱回答问题,所以一直被同班的同学欺负,长期的霸凌导致她自己的成绩一落千丈,而在成绩下降的时候,她的班主任,不但不关心她成绩下降的原因,还暗示丫丫平时都是做做样子,到了考试就露出了真章,带头翻丫丫的书包、课桌,想要找到丫丫作弊的证明,后来那个老师辞职了,我们也找到了欺负丫丫的那几个孩子,因为他们都未满14岁,这场单方面的霸凌被归结于小孩之间的玩闹,就这样不了了之,而丫丫却被困在医院半年多,长期吃药却让她情况越来越差。”
霍敏想到哪说到哪,“八月份的时候,丫丫在医院的报刊上看见了你的名字和照片,看了许久,也知道你的一些事情,有时候是抱着报纸去医院的长椅上坐着,有时候抱着报纸安安静静地站在窗边,可是我知道,她肯定很喜欢你,她也会拿着手机看你们发的视频,看完之后嘴角也会挂着笑。”
“丫丫最开始很乖的,我们要外出打工,离开的时候,就扯着我们的袖子,默默地掉眼泪,也不说挽留的话,不让我们为难,小学和初中最开始的时候,学习也认真,成绩常常名列前茅,打电话给我们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地说,’爸爸妈妈,这一次我又考到多少多少名‘,为什么当时丫丫第一次给我说不想学习的时候,我就没有发现呢?让丫丫在学校被霸凌了半年之久。”
霍敏安安静静地说完,江晚也就安安静静地听。
讲到最后都是自责,江晚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病,好像每一次,都是受害者在自责。
杨沂州是这样,明明自己也被打骂欺负,却把责任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霍敏是这样,孩子被欺负了,自己的内心也存在深深的自责。
那些被跟踪、被欺负的女孩,也会被冠上——‘穿这么少,不就是被看的吗?’这样荒谬的理由。
世界上好像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为施暴者开脱,但受害者又能得到什么?
华华再也等不到他的正义了,因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
丫丫也等不到自己的正义了,因为对方都是未成年。
也有很多人,很多人得不到正义….因为对方可能是精神病,可能是醉酒,可能是你的上司,可能是你的亲戚。
受害者总是要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