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沈招英的声音不大，但对陈素娥来说，已经足够震撼了。
陈素娥握着刀的手顿时抖了下，她干笑两声，“小、小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我这是要去给爸妈做饭去呢，呵呵。”
沈招英冷冷地看向她，“你以为我没听到，你们刚才说的话吗？”
“哐当”一声，刀掉落在地上，陈素娥控制不住地颤了下。
“陈素娥，从现在开始，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过去。”
陈素娥慌乱地扶着墙想跑，“不、不是这样的，小妹，是大嫂，大嫂偏心，我替你二哥抱不平呢。”
沈招英转了转脖子，语气阴冷，“我没记错的话，我走之前跟你强调过，不要对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大嫂的钱有任何想法。”
“是、是。”陈素娥慌不择路，抓着墙边的铁铲抱在怀里，“小妹，我没啥想法，就是觉得爸妈偏心，分家总该拿出点诚意是不是？”
沈招英吹了下衣袖上的灰，脱下外套，随手丢到陈素娥的头顶上。
衣服下的人明显被吓得一哆嗦。
下一秒。
陈素娥脚步踉跄地撩开衣服，继续握紧怀中的铁铲，做出防备的动作，似乎对面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十恶不赦的魔鬼。
她惊恐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游移，随即指着沈招月骂道：“都是你个贱人！要不是你要回来打秋风，我根本不会动手！”
沈招英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我以为你只是觊觎父亲、母亲和大哥大嫂的钱财，没想到现在对老三也指手画脚。”
陈素娥猛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顷刻间，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一旁看戏的赵善东虽然对这个表面冷酷、声音温柔的沈家老四没什么印象，但看到能让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吓成这样，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敬佩之心。
“老太婆，这咋回事儿，让老二媳妇儿吓成这样？”
沈招月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连呼吸都收紧了，她缓缓摇头，“不知道啊。”
上辈子每次意识到老二媳妇儿生气，她都会赶紧找理由回家，根本不会留下来。
只是偶尔和大哥大嫂聚餐的时候，听说老四把老二两口子收拾了一顿，两人安分了不少时间。
但是老四一走，两个人又会作妖。
至于怎么收拾的，她没细问。
“老四，老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会这样了。”陈素娥只差跪地求饶了。
“小嘴巴，闭闭紧。”沈招英温和地出声提醒，却让陈素娥浑身一冷，“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过去……”
“老四，你看，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你不能让我在村子里丢人吧？”去年被这个小姑子收拾了一次，让村里人笑话了大半年。
“嗯？”
陈素娥对这个老四是又恨又怕，她越是冷静自持，声音温柔如水，待会儿要是敢抗拒，被惩罚的力度只会更大。
她心死地闭上眼睛，嘴里发出喃喃的声音，“好，我去、我去。”
“哐啷”一声。
铁铲倒在地上，她哀求地看了沈建华一眼，似在祈祷他待会儿下手能轻一点。
“大嫂。”
高秋香看过老四收拾老二两口子的画面，以至于再次看到熟悉的画面，心脏也忍不住砰砰直跳。
此刻突然听到事中人叫她，忙站了出来。
“烦劳大嫂搬个长条板凳，放到村里的祠堂门口，再通知村长和各家长辈到场，就说去了可以分糖。”
“祠堂……”老二媳妇儿那么要脸的一个人，祠堂那么多人，不得要了她的命啊，可面对沈招英的请求，她莫名地不敢反抗。
高秋香应了声便飞快地搬起身后的长条板凳往外走，经过陈素娥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同情地看她一眼。
哎，造孽啊。
这么大个人了，不怕老公，不怕公婆，不怕爹妈，就怕小自己十五岁的小姑子。
陈素娥一听是祠堂，登时愣住了，她央求道：“小……小妹，能不能就在家门口，我这……”那么大年纪了，脸要省着点儿丢啊……
“规矩在上一次已经跟你和老二说得很清楚了，不再重复。”
陈素娥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里已经充满了后悔的泪水，她知道沈招英向来说一不二，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似等待秋后问斩的犯人，双眼空洞地靠在墙边。
沈招英缓缓地看向躲在人群后的沈建华，“老二，这件事你刚才也参与了吧？”
沈建华刚才看到老四进来的时候，心里直叫不好，猜到今晚铁定是个难眠之夜。
但他想了想，又在心里庆幸，今天自己喝醉了酒，男人嘛，喝醉酒耍酒疯还是能理解的，错都在这个挑拨是非的陈素娥身上。
老四应该不会找他麻烦的。
可听到沈招英突然叫他，后背还是忍不住发毛。
“媳、媳妇儿被人刁难，我这做老公的不就该给她撑腰吗？”老二嘴硬，不肯服软。
沈招英淡淡地“嗯”了声，似乎真的打算放过这个人。
很快，高秋香小跑了回来，“老四，各家长辈已经到了，祠堂东西也备好了。”
沈招英这才大踏着步子走到沈老爷子和夏文凤面前，“父亲、母亲，女儿现在要正家法，清我沈家不正之风，请父亲母亲一同随我前去观摩。”
沈老爷子心累地摆摆手，“你回来就行了，你带着你大哥和老三两口子去吧。”
夏文凤也跟着点头，“招英啊，她好歹是你二嫂，别做得太过了。”
“是。”
说完，看着沈老爷子和夏文凤进了屋，沈招英便眼神示意众人跟她走，视线落到院中站得比僵尸还直的人身上，那人吓得一激灵，抬腿自己走了出去。
祠堂。
现在是下午，农村的人忙完地里的活，都已经闲在家里，听说祠堂有戏看还有糖吃，都恨不得拖家带口地过来。
沈家人赶到的时候，人群已经将祠堂正中心摆放着的长条板凳围地里三层外三层。
只是侧边提前用另外两条长条板凳隔出的一条小道。
陈素娥越靠近人群，心里越发怵，快走到祠堂门口的时候，心一横，转头对着沈招英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