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碎了。
嗤——
轻微的声响，是冰与火的相遇，是过往与终结的交融。
一缕白色的蒸汽升起，然后消散在混乱的天地间。
什么都没有剩下。
就像她和他的过去一样。
“呜......”
“呜呜呜呜......”
顾雪芙哭了。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空洞的眼眶中滚落，却在离开她脸颊的瞬间，就被这片混乱战场的余波蒸发，连落地的资格都没有。
断了。
一切都断了。
她与他之间，最后的那点联系，被他亲手斩断了。
现在，这柄剑碎了，她顾雪芙，还剩下什么？
“呃啊——！！！！”
顾雪芙仰天发出一声癫狂的咆哮，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扭曲，充满了最原始混沌气息的力量，从她的体内轰然爆发！
她的身体，开始了异变！
皮肤寸寸开裂，从裂口中涌出混沌能量。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与重组声，她的身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拉长，扭曲，舍弃了人类的形态。
幽蓝色的冰晶鳞片从她的血肉中野蛮地生长出来，覆盖了她全身，但鳞片的缝隙间，流淌的却是那种不祥的，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液体。
她的头颅向上延伸，化作了一个狰狞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兽首，双眼的位置，燃烧着两团代表着纯粹毁灭欲望的猩红火焰。
她的身后，一对由混沌能量与破碎法则构成的巨大蝠翼猛然展开。
一头从最深沉的噩梦中走出的，只为毁灭而生的凶兽！
祂，是混沌本身！
“吼——！！！”
足以让神明都为之战栗的咆哮，从那混沌巨兽的口中爆发出来！
它猩红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远处的苏白。
剩下的，只有一个最纯粹的念头。
杀了他！
毁掉他！
将那个男人，连同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拖入无尽的混沌之中！
轰——！！！
混沌凶兽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它以一种践踏了空间法则的蛮横姿态，化作一道纯黑色的毁灭流光，直冲苏白而来！
“都给我去死！”
就在那道毁灭流光即将撞上苏白等人的前一刻，一声龙吟，毫无预兆地在苏白身后响起。
紧接着，一道小小的，通体漆黑，甚至还有点可爱的影子，从苏白的作战服衣领里钻了出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那是一条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色小龙。
苏虹霓！
她一出现，就看到了那道直冲而来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黑色流光。
此时，那道毁灭流光已至眼前！
面对那足以将一切都化为虚无的攻击，虹霓不耐烦地抬起了自己的一只小爪子，随意地向前一挥。
“滚开。”
轰——！！！
无法想象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由混沌凶兽全力发出的，足以撕裂星球的毁灭流光，在接触到那只纤细小巧的龙爪的瞬间，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狂暴的混沌能量向着两侧疯狂溢散，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紧接着，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尊贵，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龙威，从那小小的身躯之中轰然爆发！
那道毁灭流光，竟被这股龙威硬生生地逼退，然后，在半空中轰然炸裂！
风暴的中心，苏虹霓悬浮在半空中，小小的身体纹丝不动，甚至还抽空又打了个哈欠。
远处的混沌凶兽，被那股反冲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咆哮。
随即，她的身体开始发光！
漆黑的龙鳞之上，亮起了无数条紫金色的，如同星河般璀璨的纹路。
她的身体以一种违背了生命常理的速度，迎风暴涨！
一米，十米，百米，千米！
几个呼吸之间，那条巴掌大小的可爱小龙，便化作了一头体长超过万米，身躯如同一条连绵不绝的山脉，遮蔽了整个天穹的东方神龙！
她的身躯蜿蜒盘旋，龙鳞闪耀着不朽的光泽，四只峥嵘的龙爪之下，空间都在微微塌陷。
那颗硕大的龙头高高扬起，熔金般的竖瞳俯瞰着下方那头与之相比，渺小得如同虫豸的混沌凶兽，眼神里充满了绝对的蔑视。
一股源自生命最顶点的，无可匹敌的威压，笼罩了整个战场。
“以窃取而来的残渣，拼凑出的虚伪之神......”
苏虹霓那威严而宏大的声音，如同天宪，响彻在混沌凶兽的意识海中。
“见到了真正的神圣，为何还不下跪？”
回应她的，是混沌凶兽更加疯狂的咆哮！
顾雪芙的意志早已泯灭，剩下的，只有对苏白最纯粹的恨意，以及那股不属于她的，来自兽神的混沌之力！
在它的眼中，眼前这条突然出现的巨龙，不过是另一个需要被毁灭的，站在苏白身边的障碍！
“吼——！”
混沌凶兽咆哮着，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主动朝着天空中的神龙发起了冲锋！
虹霓看着那只冲向自己的虫子，巨大的龙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不屑。
她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巨口。
一声纯粹的，代表着万物初始与终结的龙吟。
“——昂！”
龙吟声落，法则退避。
混沌凶兽那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它赖以行动的空间本身，拒绝了它的前进。
构成它身躯的混沌能量，在这声龙吟之下，出现了不稳定的沸腾。
“吼——！！！”
凶兽发出了不似任何已知生物的咆哮，那是被更高等存在压制后，源自本能的愤怒与不解。
那是同等的，甚至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神之领域！
虹霓张开巨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呈现出紫金二色的龙息，喷薄而出。
面对这股力量，混沌凶兽那来自兽神的本能，发出了最凄厉的警报。
它同样张开巨口，喷出了一道纯黑色的，足以吞噬一切光与理的混沌吐息！
那是毁灭之力，是“归无”的力量。
紫金与纯黑，创世与归无，两种截然相反的宇宙终极法则，在这片小小的北极圈上空，悍然对撞！
世界，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与声音。
对撞的中心点，形成了一个绝对静止的球体。
球体的内部，紫金色的秩序神链与纯黑色的混沌触须疯狂地互相纠缠，侵蚀，湮灭。
一个微型宇宙的生灭，就在那小小的球体之中，以每秒亿万次的速度疯狂上演。
“喂......开玩笑的吧？”远处的观战圈里，沈梦言刚刚被萧清洛扶起，看到这一幕，她那张本就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没有血色，“这种级别的战斗......真的是生物能做到的吗？”
她的天机剑在嗡嗡作响。
前方那片区域，已经没有任何“未来”可言，那是一片连命运都无法涉足的禁区。
陆若泠的表情也无比凝重，她紧紧握着苏白的手，手心里满是冷汗。
她的王权，同样在发出警告。
轰——！！！
爆炸终于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