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燕京城已如沸水翻涌。
百姓们仰望着天穹燃烧的凤凰图腾,街头巷尾议论声鼎沸。
国宫深处,几位老臣气得浑身发颤,忍不住进言道:“反了!这是公然谋逆啊!”
而与此同时,最应该气愤难当的华万世却始终一脸从容,负手而立,慢条斯理的说道:“野心不小啊。”
说话间,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备驾,且去瞧瞧我这位好妹妹,究竟藏了多少杀招。”
当凤凰信号的余晖渐褪,八百里加急军报已飞驰出燕京。
边关大营内,镇守将军看着军报上“燕京生变”四字,激动的连茶杯都摔碎了......
在数百里外的苍梧山深处,墨色的古刹飞檐下,身着玄色劲装的老者猛地抬头望向燕京方向。
当那道遮天蔽日的凤凰信号弹炸开时,他随即厉声喝道:“集结所有门客!华公主的信号已至,即刻启程入京!”
刹那间,山林中衣袂翻飞,上百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古树间掠出,腰间皆佩着刻有凤纹的令牌。
这类场景同时在龙国各地的许多隐秘家族中上演,那些蛰伏多年的修炼世家,此刻正携着底蕴深厚的族中强者,朝着燕京蜂拥而去。
一时间,龙国南北驿道烟尘滚滚。
有人从信号弹的凤凰图腾中窥破玄机,在街头巷尾压低声音议论“华公主要行废立之事”。
也有人只看见街头突然挤满了挎刀佩剑的外乡人,懵懂地跟着人流涌动,却不知一场席卷权力中枢的风暴已轰然降临。
燕京战卫指挥部内,双泰河的通讯仪如催命符般狂响不止。左手刚挂断江南守备军的询问电话,右手又接起西城门校尉的加急汇报:“头儿!北边儿陶家的三百死士硬闯城门,咱家弟兄被震飞了三个!”
还未等他回应,情报官又捧着卷宗冲进来:“西北炼体世家已过潼关,带队的老祖宗是半步圣师境界!”
双泰河盯着沙盘上不断插上的红色标记,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升任战卫长不过三日,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华安妮竟能仅凭一枚信号弹,就调动遍布全国的隐秘力量,此刻西城门聚集的人马已逾五万,真气与兵器的碰撞声隔着城墙都清晰可闻。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这些家族强者辈出,光是探查到的圣师境界高手就有几时位,战卫府那点兵力,简直是螳臂当车。
“完了完了......”
双泰河急得绕着桌子打转,擦得锃亮的皮靴在地板上磨出声响:“早知道华公主藏了这么多底牌,当初说什么也不接这烫手山芋......”
眼看副官又要汇报东城门告急,他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传我命令!各城门撤防,开放所有通道!”
“头儿?!”副官惊得笔都掉在地上。
“这......这要是放那些反贼进来,燕京不就......”
“少废话!”双泰河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目光坚定的说道:“国主前几日任命我时,特意莫名的交代了我一句,说‘若见凤凰泣血,便开城门迎客’,我当时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可算是弄懂了。”
双泰河想起华万世那一日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恍然大悟。
“国主早就等着呢!让他们进,越多越好!只要守住国宫,随便他们在燕京折腾!”
随着命令下达,原本剑拔弩张的燕京城门竟缓缓打开。
那些在城外叫嚣的家族强者面面相觑,试探着踏入城门时,却见战卫们真的收刀入鞘,只是远远守着通往国宫的主干道。
一场看似来势汹汹的围城,竟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拉开了帷幕,而此刻的双泰河靠在指挥部柱子上,望着电子沙盘上如潮水般涌入的红点,喃喃自语:“我的爷......您可千万别算错啊......”
......
当双泰河下令敞开燕京城门的消息传遍街巷时,尹氏家族的议事厅内正落针可闻。
族长尹沧海捏着茶盏的手指关节发白,望着窗外突然涌入的玄衣武者,喉结重重滚动:“战卫长双泰河疯了?竟放反贼入城?”
“不止呢族长。”
大管家捧着刚截获的密报,声音发颤:“西城门守军撤防时,竟对着那些家族强者拱手称‘请’......这哪是守城,分明是开门揖盗!”
厅内二十余位长老面面相觑,全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刻燕京城的风向比六月天还善变,华安妮的信号弹与双泰河的反常举动,让每个家族都嗅到了致命的危险。
“选边站的时候到了。”尹沧海作为燕京王族尹家的族长,虽然对眼下的情况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家族未来发展如何,与此次事件将会有着无比紧密的关联。
“华公主若胜,我们这些未响应信号的家族便是逆党,楚轩若胜......”“可战卫府是国主亲封的机构,双泰河突然放行,莫非......”
话未说完,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公子尹天阳浑身是汗地冲进来,腰间令牌还滴着血水:“父亲!方才我出去打探消息,听说楚轩已经在京宫大杀四方!但是与京宫只有一墙之隔的国宫护卫却迟迟没有出动。”
“看来这一次国主是要把所有的宝,都压在楚轩一个人身上了......”
与此同时,燕京的其他家族也在经历着类似的抉择。
而京宫深处的修罗场中,楚轩手中龙御剑的银芒刚敛去最后一丝血色。
方才围杀华安妮的亲卫已尽数倒在血泊中,残肢断臂堆积成小山,唯有华公主瘫在尸山边缘,用仅剩的一只完好眼睛死死瞪着少年。
“嗒嗒嗒......”
凌乱的脚步声突然从月洞门方向传来,金属甲胄的摩擦声与旗帜的猎猎声交织在一起。
华安妮浑浊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光彩,嘶哑着嗓子嘶吼:“来了!我的人来了!”
只见数千名身披劲甲的武者簇拥着一面绣金凤凰旗冲入院落,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容刚毅,正是燕赵之地顶尖家族......公家的家主公勇军。
他身后跟着两队劲装武者,每人袖口都绣着银色玄纹,正是公家最精锐的“玄甲卫”。
“卓叔叔?”楚轩瞥了眼身旁脸色微变的卓非凡。
卓非凡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楚先生,这是公家。燕赵第一武勋世家,虽未入王族之列,却掌控着北方三州的玄铁矿脉,族中帝师境界高手不下五指之数。”
他看着公勇军身后那两名气息沉凝的老者,眉头紧锁,“那两个灰袍人是公家供奉的‘玄冥二老’,据说已半步踏入圣师境界。”
公勇军并未理会楚轩,径直扑到华安妮面前单膝跪地,身后数百玄甲卫同时抱拳:“公家族人,参见华公主!”
即便看到华安妮半边脸颊血肉模糊、断腿处还在渗血,他们依旧行礼如仪。
当公勇军看清华公主的惨状时,猛地转身怒视楚轩,腰间佩刀“噌”地弹出:“何方狂徒!竟敢伤我主上?!”
“华公主金枝玉叶,岂容你等草芥亵渎!”
玄冥二老中的老者上前一步,袍袖鼓荡间带起凛冽劲风。
“速速自缚手脚,或可留你全尸!”
另一人则指着满地尸体怒斥:“好个凶徒!竟在此屠戮皇室亲卫,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死难者报仇!”
他们来时只看到遍地尸体,却误以为是楚轩与皇家卫队恶战所致,全然不知这些都是华安妮的私兵。
楚轩甚至懒得抬眼,只是把玩着龙御剑,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我留着这女人的贱命,就是想看看她能叫来什么‘高手’。”
他扫过公勇军一行人,目光在玄冥二老身上短暂停留便移开。
“就凭这些虾兵蟹将?当年追杀我母亲时,你们就是这么在外围摇旗呐喊的吧?”
“你......”公勇军脸色一滞。
当年楚轩的母亲被追杀时,公家确实因忌惮其实力,只敢在包围圈外围做做样子,并未真正插手。
华安妮却突然咳出一口血沫,撑着断腿狞笑道:“楚轩你别得意!公家只是开胃小菜......当年真正让你母亲饮恨的人,此刻正带着‘暗影卫’等一众顶尖强者组织往京宫赶!你有种就等着,看我怎么把你挫骨扬灰!”
她的声音尖利而疯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华安妮的话音尚未落尽,东侧游廊突然传来轰然巨响,朱漆木门被猛地撞开,数百名身着赤红劲装的武者肩扛玄铁重盾冲了进来,为首者腰悬九环大刀,刀刃上刻着狰狞的虎头纹......正是燕北望族“虎头帮”的帮主胡开山。
他身后跟着的武者个个袒露着纹满兽纹的臂膀,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与烈酒气扑面而来。
“华公主殿下!”胡开山将重刀顿在地上,震得青砖迸裂:“虎头帮五百儿郎在此,定教这狂徒血债血偿!”
几乎在同时,西侧月洞门也涌进黑压压一片人影。
这些人身着素白宫装,腰间悬着玉笛,行进间竟带着淡淡的檀香,是江南“玉音阁”的乐师杀手。
为首的白发老妪抚着腰间骨笛,眼尾的朱砂痣在火光下诡异地跳动:“华公主勿忧,我阁百余名暗卫已封死所有退路。”
紧接着,手持青铜战斧的“玄岳宗”、背着十二口长剑的“剑冢林氏”、驱使毒蛊的“五仙教”......
七八个蛰伏各地的顶尖修炼家族如同潮水般涌入京宫,每支队伍都带着独特的真气波动,压得空气都仿佛凝固。
当最后一支驾驭着墨色巨鹰的“鹰扬卫”落地时,整片庭院已被数万名精锐武者围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强悍气势交织在一起,形成肉眼可见的真气涟漪。
方才还如丧家之犬的华安妮,此刻竟在血泊中缓缓撑起身子。
她扯断被血浸透的宫装下摆,露出半截染血的玉臂,尽管断腿处还在渗血,半边脸颊狰狞可怖,眼神却陡然锐利如刀。
当公勇军上前欲搀扶时,她竟一把挥开,拖着断腿踉跄站起,凤目扫过麾下密密麻麻的强者,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病态的亢奋:“看到了吗?楚轩!这才是我华安妮的力量!”
“今日我便要告诉所有人......龙国的天,该变了!”
数万武者同时单膝跪地,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京宫。
“吾等誓死追随华公主!”
“凤临天下,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