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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全区其他地方的新春喜庆气氛相比,南江市酒厂显得是冷冷清清。可不久,这里可是一个轰动全省的地方。自去年年初调查了组承诺负责,帮助追回失踪的窖藏酒之后,区里借款垫发了工人三个月的工资,南江酒厂工人恢复了生产。

可是几个月来,酒厂还是靠买基酒勾兑维持生产,销售不尽人意,只得又拖欠工人工资,春节前工人组织了一次罢工抗议,江书记安排区公安分局派人强行驱散了工人,勉强度过了一个春节。正月十五刚过,酒厂工人全部再次组织起来,用铁链锁死了大门,把几个厂领导围困在办公室,要求严惩腐败透顶的厂领导,立即追回工厂赖以生存的失踪基酒,补发拖欠的工人工资。他们拒绝了区政府要求酒厂工人派代表沟通的请求,宁肯集体饿死在厂里也决不妥协。区里再次组织警力准备强行进厂驱散。可他们刚到厂门口就被工人燃放的烟花,和消防高压水龙的击退。暴力对抗的激烈程度让市政府震怒!严市长严令市公安局调集全市警力,坚决驱散暴力对抗的工人,并逮捕领头者。正在这剑拔弩张的危急时刻,湖安省省报《湖安日报》发表一篇文章“神秘失踪的几百吨窖藏基酒”记者试习生梦婷,文章详细的讲述了南江酒厂工人,从发现基酒失踪的第一次抗争,通过南江派驻调查组,缓解了事态的恶发,到第二次工人又被停发工资,再次抗争的全过程,只有客观记录,没有做延展评价。此事见报,全省轰动,这件事情里面肉眼可见的贪腐,造成了几百名工人生存危机,大家都关注着南江酒厂工人们的命运。

严市长的警力驱散行动被省里紧急叫停,并派省政法委副书记钟振湘来南江督导,并责令南江市委立即妥善处理,结果报湖安省委。

南江市紧急召开市委常委扩大念议,伤愈的王伟被召列席参加。

会上省政法委钟副书记代表省委,严厉批评了明台区委江书记所采取的强力处置南江酒厂群体事件的行为。

会上重新回顾了南江酒厂群体事件的来龙去脉,查阅了南江市政府副秘书长迟明方接手王伟任副组长后,对南江酒厂群体事件的调查和处理意见的报告。报告中提到,过去几年,南江酒厂因经营不善造成严重亏损,以至资金断链,厂领导为解决流动资金的问题,把酒厂伍佰吨左右的窖藏基酒,分五次抵押给湖安省东州市金池酒厂,每次抵押一百吨,每次抵押得现金二百万,除了少部分进入酒厂帐户做员工工资发放,大部分违反财务规定,由帐外直接转给供应商支付欠款和新的原材料采购款。后因继续亏损,无以为继,就爆发了第一次群体事件。当第一次群体事件爆发后,南江市成立了调查组,通过两个月的调查,按迟明方副组长所说,基本上查清事情的真相,对于酒厂员工的诉求,调查组认为,窖藏酒的抵押系酒厂为解决资金困难而采取的权宜措施,而且抵押早已到期,形成死当。只是抵押过程不透明,为了能让酒厂顺利恢复生产,当时迟明方副组长向工人作了一个含糊其辞的保证,说协助酒厂要回被抵押的基酒。工人才恢复生产。当时市委领导要求市政府重新组织以检查院为主的调查组,对南江酒厂领导集体进行渎职和贪腐调查。最后不了了之,以致引发第二次更强烈的群体事件。第二次群体事件爆发后,明台区委自以为是的采取暴力驱散的方式,虽然表面看暂时解决了问题,可是没有对应酒厂职工诉求的粗暴处理方式,继尔引发了第三群工人大量聚集,并以暴抗暴使事态升级。湖安日报披露出事件的始末,使得该事件在全省传播。

现在,南江市委市政府,特别是明台区委成了全省人民谴责的对象,同时,对南江酒厂工人这个弱势群体抱以极大同情,南江市领导集体成为众矢之的。

会议决定,再次组建以秦书记为组长,省政法委副书记钟振湘为观察员,王伟以市委办一级调研员的身份任副组长,市监察局局长何岭东为副组长,抽调市委和市检查院和市审计局,明台区公安分局,检查院人员为组员的南江酒厂工作组马上开展工作。明台区委书记江文凯立即停止职务,并接受渎职调查。

当天下午,在市委会议室,市南江酒厂工作组紧急召开第一次会议,秦书记主持会议,会议上大家再次重新检视了三次群体事件的前因后果,梳理了引发工人不信任的原因,针对此,秦书记要求大家给予切实可行的工作路径和解决方案。每个人发言都十分谨慎,的确,在座每个人平生都未遇到过如此复杂和紧迫的事情,毫无经验可言,用强力解决的方案暂时被冻结。讨论来,讨论去一时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入口,再想用情理说服工人放弃维权几无可能,会议一时陷入僵局。

秦书记又一次把目光投向重伤刚愈的王伟身上。“王伟,你作为第一次调查组副组长,你比在座的每人都清楚本次事件的脉络,你有什么看法?”秦书记恳切的问向王伟。王伟知道绕不过去,他清理了一下思路,缓缓的说道“事件的始末大家都已清楚,大家可能都忽略了,是谁让事件一步一步升级?是什么事让工人一次又一次聚集?也许有人看到了问题的症结,那就是被低价抵押的窖藏基酒的赎回,解决了这个问题,工人的的聚集理由就不存在,至于几个月没发工资,这是经营性的问题产生的后果,酒厂员工尚可以理解接受。但怀疑贪腐出卖工厂利益而自肥,这才是焦点,所谓民不畏吾严而畏吾廉,吏不畏吾能而畏吾公,公生明,廉生威!只要让员工的感受到了公正,他们肯定会接受当前现实。我们已经自我丧失了查证贪腐,还原真相,取信于民的好时机,现在重启贪腐也是势在必行,但解决不了当前酒厂员工对政府的信任危机。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更还不能帮助工厂恢复生产,一切工作都毫无价值。最后只能被迫采取强力维稳的模式,后果难测!”

王伟发完言,会议又陷入短暂沉默。

要赎回抵押的三百万的基酒,这不是现在风雨飘摇的南江酒厂能够承担的,南江市财政也拿不出这笔巨款,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问题。

秦书记看时间过了午时,就宣布散会,下午继续讨论。

秦书记叫俞秘书把王伟叫到办公室,吩咐俞秘书去食堂打两份饭,他和王伟要在办公室讨论一下。

“你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吧,能不能承受工作组繁重的工作?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让你在这个当口披挂上阵!形势严峻,时间又紧迫,你要勇于担当。”秦书记表情严肃的对王伟讲道。

王伟拿起饭盒慢慢的吃了起来,他在想,第一次调查组难道没有查出窖藏基酒当中的贪腐问题?为什么延误一年处置问题的大好时机?抵押基酒是否是当时解决困难的最优选项,或唯一选项?这些问题不理清,怎么能找出解决方案?而且时间!!!!!市政府在这个问题上扮演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明台区委为什么如此简单粗暴?这都是他心中的疑问,有些还不能直白的向秦书记托出,如果不向秦书记和盘托出,就不可能解决这些问题,他陷入纠结。秦书记好像看透了王伟的一些心思。“王伟,不要担心有阻力,以前我就是考虑过多,既要考虑班子团结,又要考虑大局稳定。思来想去就让人钻了空子,造成当前极度被动局面。”秦书记有些懊恼的说。

“当前最紧要的是安抚南江酒厂聚集的员工,群体事件最怕的是由于时间长了,整体情绪焦躁,以致于发生不可逆的严重后果,就会使事件的未来走向更不可预知。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只有走进聚集的工人,才可能找到最有效率的办法,同时得出做出双方共识,极大可能的说服工人回归理性。为彻底解决当中存在的各种问题争取时间。这是马上要进行的,说完后我就去酒厂工人聚集的现场,你们下午开会讨论,有更优选项立刻通知我。还有,我想再抽调三个人加入到工作组,一个是明台区审计局的杨东林,业务能力超强,曾参加过南江酒厂调查组,熟悉情况,另一个是明台区公安分明左常明,智勇双全,可以介入刑事调查部分。最后一个是肖伟,也是原调查组成员,现在凤山乡当分管企业和扶贫的副乡长,他长于处理紧急突发事件,而且他去凤山乡一年多,他就率领凤山乡人民因地制宜的兴办企业,让凤山乡短短一年多就从经济工作排名垫底到一冲到头,今年占据了明台区十七个乡镇经济工作排名第一,显露了他独特的经济头脑。现在南江酒厂不仅是要解决窖藏基酒的问题,更是要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让酒厂恢复生产。这是我选调肖伟的原因。”王伟放开心思对秦书记汇报道。

秦书记默默地听完王伟一口气的述说,然后讲:“去现场你一个人吗?我们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这很有风险,我不同意!”

“人多人少没有区别,又不是去强力解决,我以前和工人们接触过,他们内心都很善良,至于为何走到这一步,我们有责任搞清楚。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王伟自信的说道。

事急从权,秦书记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应急方案,他想想也只有在外围多安排人手,以便接应王伟应对突发事件。

“你提出的抽调人员,市委负责通知,我同意你先去安抚工人,到现场一切以安全为第一要务。”秦书记拍板同意了王伟的建议。

离开秦书记办公室,王伟马上同秦书记安排的几个安保人员,坐车来到南江酒厂。王伟一个人下车走到门口,对里面的工人讲道“你们的负责人呢?我是王伟,我来和你们聊一聊!”“我们都是负责人!你是干什么的?你来干嘛?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你们政府言而无信,包庇贪污腐败,我们不相信你们了!如果不解决问题,我们与酒厂共存亡!”工人们七嘴八舌的对王伟喊道。

王伟耐心的反复向工人解释,似乎是作用不大,工人们根本不理会王伟的讲话,还有人欲向王伟洒水,被现场工人制止。王伟看到了一丝理性的存在,这就让解决问题的希望增加一分。

工厂铁门厂区内的工人,因为天气严寒,又是在户外长期站立,工人们冻得只有不停走动和跺跺脚来抵御刺骨的寒意。王伟担心长时间的户外寒冷会造战工人身体的疾病发生,还可能因为大脑长时间处于寒风中,引发大脑的意识模糊,产生不理智的行为判断,诱发不可逆的行为后果发生。他向市委办请求,紧急调送取暖的木炭和火炉到南江酒厂,为户外聚集工人供暖。市委不到一个小时将上千斤木炭和几十个烤火炉送到现场,交给王伟。王伟此时也冻得语不成调,他用喇拚尽力气向里面工人喊道“无论问题的解决走到哪一步,你们的身体要紧,你们是你们每个家庭的希望,如果你们冻病倒下了,问题解不解决对你们倒下的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不能为解决困难而为自己制造更大的困难!就算我王伟个人对你们的恳求!”王伟不停的大声喊着,至到声嘶力竭,王伟自己都快放弃时,有个洪亮的声音从厂内外来“王书记你好!”王伟努力循声寻找着那个打招呼的人,门口的人向两边闪出一个空间,一个身穿工装,身形壮实的40多岁男子,他走到闪出的空间对王伟招了招手说“王书记好!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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